牧民用牲畜换回所需之物，商人则用货物换取皮毛与肉食。
但徐妙云很快察觉其中隐患——这种交换方式，违背了朝廷推行的新财政制度。
于是下令改弦更张，通行银钱交易，商人必须用白银购买牛羊，牧民若想换取大明商品，也得依靠铜钱或银两。
这一改变看似微小，实则深远。
财政的钥匙，悄然落入大明手中。
牧民的生计命脉，就此被悄然掌控。
反抗随之而来。
朱棣亲自处置过数十起骚乱。
他采纳徐妙云之策，扶助老弱孤寡，削弱那些桀骜强壮者。
草原上的勇猛部族，渐渐变得温顺驯服。
朱棣几乎能看见未来图景：
这些牧人将褪去野性，成为安分守己的百姓。
他甚至计划从京城延请讲授“四书五经”的儒士，设立学堂。
儒家教化之力深沉绵长，足以重塑人心。
如此推进下去，北疆或将迎来长久安宁。
可设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崩塌。
当朱棣再度踏入这座曾寄予厚望的商业重镇时，眼前景象令他震怒。
昔日初现的繁荣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横七竖八躺卧在地的牧民，形如乞丐，气息奄奄。
驻守的明军亦萎靡不振，不少人面色青灰，显然染病多日。
“这是明人的毒计！他们要断我们活路！”
“快看看你们的亲人，还有几个能站起来？”
“我们为他们养牛育马，换来的是这般下场？”
“他们用粮食掺药，就是要灭我一族！”
悲愤的声音从人群中爆发。
话音未落——
“噗嗤！”
利箭破空，贯穿那人咽喉，鲜血喷涌。
“再有妄言煽动者，立斩不赦！”
朱棣的声音自高台传来，冷如寒铁。
众人悚然噤声，脊背发凉。
一名副将急忙奔来，欲将朱棣护离险境：“殿下，此处危险，请速回营！”
“退下！”
朱棣怒目一瞪，挥手斥开。
他一步步登上当年亲手划定的高台，目光扫过废墟般的集市。
“大明不屑行此下作之事。”
“明军不屑做这等事！”
“本王身为燕王，更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这般恶毒伎俩，不用我说，你们心中也该明白出自何人之手！”
“只要让我查到源头，定将其全族铲除，不留一人！”
他语气如冰，字字带煞。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连风都似凝滞。
“水源既已遭污，立刻更换新源！”
“同时，本王即刻修书一封，送往京城求援。”
朱棣话音未落，那副将急忙上前禀报。
“启禀王爷，事发之时，北平卫耿璇将军已得消息。”
“他已火速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入京！”
“各地也在紧急寻访名医，设法施救！”
朱棣原本点头听着。
突然！
神色骤变。
“北平卫不是正驻守永康镇，护卫第四重镇么？”
“正是。”
“永康镇情况如何？”
副将脸色黯然，“回王爷，比此处更为严重。”
“什么？”朱棣瞳孔一缩。
“追！立刻把信使追回来！”
“给我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