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小李突然放大监控截图，手指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细节：“张队你看！这个取款人员的夹克袖口有个破洞，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衣，袖口还沾着点白色的油漆！” 他快速调出另一个文件夹，“这跟上周巴南区那起‘投资诈骗案’的嫌疑人特征完全吻合！当时受害者也是被‘高收益黄金投资’骗了，取款人员穿的夹克、戴的眼镜都一样！” 屏幕上的男人正把帆布包塞进一辆白色轿车的后备箱，车牌被泥巴糊了一半，只能隐约看见 “川 A” 的前缀，车尾灯还有道明显的划痕。
“立即查这辆车的通行记录！” 张磊的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他的胡茬在下巴上钻出青黑，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现金交易说明他们怕留下转账记录，不敢用银行账户，团伙很可能在川渝两地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想起上周的反诈通报，川渝交界地带已经出现多起 “租房 + 投资” 的连环诈骗案，手法如出一辙 —— 先以 “长期租房” 为诱饵获取信任，再用 “高收益投资” 骗走老人的养老钱。
侦查员很快调取了胡慧兰第三次交易地点 —— 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慢放画面里，白色轿车的副驾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脖子上挂着串钥匙，其中一把的形状很特殊，像某品牌汽车的遥控钥匙，钥匙串上还挂着个长方形的工牌。小李用技术手段增强画面，工牌上的字迹渐渐清晰：“某物流公司” 的 logo 旁边，写着 “芶勇 物流主管” 几个字，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寸头，眼神阴鸷，跟监控里的取款人员有几分相似。
“查川 A 牌照的白色轿车，登记在‘北江市某物流有限公司’名下，实际控制人就是芶勇！” 张磊的手机突然响起，外勤队员的声音带着兴奋，“这家公司三个月前刚注册，没有实际物流业务，账户流水异常，最近有多笔现金存入，还频繁向外地账户转账！”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拿起警帽：“准备行动！目标巴南区某小区，注意隐蔽，别打草惊蛇！”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胡慧兰看着监控里的自己 —— 在公交站把帆布包递给取款人员时，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接过收据。“我当时就想着，再投点钱，等收益到账了，就能给老伴买进口药了……”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通红的眼睛，“那 29 万是他工伤的钱，他现在还不知道…… 要是追不回来，我真没脸见他了。”
张磊的目光落在胡慧兰带来的胰岛素盒子上，蓝色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递过去一杯热开水，声音放柔：“胡阿姨，您别自责，这些骗子就是利用老人的善良和牵挂才屡屡得手。我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一定帮您把钱追回来，您放心。” 他的手指在嫌疑人照片上顿了顿，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这些人再危害其他老人。
第四节：后备箱里的赃款
巴南区某老旧小区的地下车库，张磊的便衣警车已经蹲守了 72 小时。监控画面显示，芶勇的白色轿车每天凌晨三点准时出门，后备箱里的黑色布袋在颠簸中发出硬币碰撞的脆响 —— 那声音，跟胡慧兰描述的装钱布袋一模一样。张磊盯着屏幕，手指在对讲机上按了按：“各小组注意，目标车辆即将出发，按原计划行动，别惊动其他住户。”
凌晨三点零五分，白色轿车缓缓驶出车库。就在它拐进主干道的瞬间，张磊一声令下：“拦下来！” 两辆警车从两侧包抄，刺眼的警灯瞬间照亮夜空。芶勇下意识地想加速，却被前面的警车堵住去路，只能乖乖停车。特警队员冲上前，一把拉开驾驶室的门，芶勇还想反抗，却被死死按在方向盘上，手腕很快被扣上了手铐。
“302 室，行动！” 张磊带着队员冲向小区单元楼，破门器撞在防盗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客厅里的麻将桌还没收拾，散落的筹码机里还塞着没打印完的 “投资收据”。芶勇的手机屏幕亮着，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跟 “客服 008” 的对话框：“北江的胡慧兰已投 49 万，准备找借口让她再投 20 万，然后收网，换个地方继续搞。”
卧室的衣柜里，一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往行李箱里塞现金，红色的钞票从拉链缝里溢出来，像流淌的血。张磊的手枪抵住他的后脑勺时，他手里还攥着串钥匙 —— 正是监控里看到的那串，钥匙串上的 “物流主管” 工牌还在晃悠。“别、别开枪！我只是个跑腿的！” 男人的声音在发抖，裤子都湿了一片，“我叫万某某，是芶勇雇来的，负责假扮客服和‘分析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个嫌疑人 —— 取款人员郑强在楼梯间被抓获。他刚从外面 “收完款” 回来，蓝色夹克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收据，跟胡慧兰提供的一模一样，上面的红章凑近一看，居然是用红色口红印的。“我们只是帮芶勇取钱，每次取款给我们 1% 的提成，我不知道这是诈骗！” 郑强的头埋得很低，不敢看警察的眼睛，“他说这是‘投资公司的正常业务’，让我们别多问……”
审讯室里，芶勇在铁证面前终于低下了头。他交代，“李明” 和 “客服 008” 都是他一人扮演，用变声软件切换男女声，“邻里聊” App 是他花几千块找人开发的，后台可以随意修改虚拟账户的余额，让受害者以为 “收益在涨”。“租房就是个幌子，” 他的声音带着不屑，“老年人警惕性低，又想赚钱给家人治病、养老，最好骗。先跟她们聊租房，获取信任后再推荐‘高收益投资’，十有八九会上钩。”
赃款清点时，张磊的手指突然顿住 —— 其中一沓钞票的角落，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 “兰” 字，字迹歪歪扭扭，却很清晰。“这是我老伴写的，” 胡慧兰赶来辨认时，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怕钱丢了，就在每张钞票的角落做了记号，说这样就算丢了，也能认出来……” 张磊看着那些写着 “兰” 字的钞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 这些钱，都是老人的救命钱，却被骗子肆意挥霍。
第五节：空房里的阳光胡慧兰的空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茶几上，把用红布盖着的现金照得暖洋洋的。张磊把追回的 48 万现金放在桌上，红布一掀，整整齐齐的钞票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每沓钱的角落都能看见老伴歪歪扭扭的 “兰” 字，像一个个小小的守护符。“胡阿姨，钱都追回来了，一分不少。” 张磊递过一张清单，上面详细记录着每笔款项的来源，“芶勇团伙已经全部落网，后续会依法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胡慧兰的手指在钞票上轻轻拂过，指尖触到熟悉的 “兰” 字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钱沓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老伴拄着拐杖从卧室走出来，看到桌上的现金，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却没先问钱的事，反而拉过胡慧兰的手：“你看你，哭啥呀，钱回来了就好，人没事比啥都强。” 他转头对张磊笑，露出缺了颗牙的嘴，“谢谢你们啊警官，不然我们老两口这后半辈子，真不知道该咋过了。”
茶几上，老伴的胰岛素盒子旁边，多了个崭新的药盒 —— 是张磊托医院的朋友帮忙开的进口药，还附带了详细的用药说明。“医生说您的血糖控制得不错，按时吃药就行，不用总担心药费。” 张磊把药盒往老伴面前推了推，“以后要是再遇到陌生人推荐投资、要下载小众软件，记得先给子女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派出所咨询，千万别再轻易相信高收益的承诺了。”
没过多久，北江市举办反诈宣传活动，胡慧兰主动报名当志愿者。活动当天，她穿着红马甲，举着那张 “国际黄金” 的虚假收据，站在广场中央给老年人讲解：“我就是因为想给老伴多备点药，才被骗子钻了空子。他们先装成租客跟你套近乎，再用高收益投资当诱饵，一步步让你把养老钱都掏出来。” 她指着宣传板上芶勇团伙的作案工具 —— 变声软件、虚假工牌、口红印的假公章，“你们看，这些骗子的手段其实很拙劣，只要多留个心眼，就不会上当。”
台下的老年人听得格外认真，有人举着手机录像，说要发给在外打工的子女；有人凑过来问：“胡大姐，要是有人让下载软件传身份证，该咋办啊？” 胡慧兰耐心地解释：“千万别下！正规平台不会让你用小众软件传证件，涉及身份信息和钱的事，一定要多问几个人，别自己扛着。” 张磊的警队在旁边设了咨询台，小李正演示如何识别诈骗 App，他把 “邻里聊” App 点开，后台修改余额的界面一目了然：“您看，这些虚假 App 的余额都是随便改的，看着赚得多，其实都是假的，根本提不出来。”
胡慧兰的房子最终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妻，男生是快递员，女生在附近的超市上班，两人提着水果上门看房时，还特意带了份 “租房承诺书”，上面写着 “爱护房屋、按时交租、不从事违法活动”。签合同那天，胡慧兰特意在合同里加了条：“若发现对方涉及诈骗、传销等违法活动，有权立即终止合同，且不退还押金。” 男生笑着说：“阿姨您放心，我们就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住，好好干活赚钱，绝不会干违法的事。”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空房，把新租客带来的绿植照得生机勃勃。胡慧兰看着阳台上的绿萝抽出新叶，突然觉得，这房子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装满了生活的气息。老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新配的胰岛素，笑着说：“以后咱们不用愁药费了，还能帮着别人防诈骗，这日子过得踏实。”
现在，胡慧兰每天都会去小区的反诈宣传点帮忙，有时候给老年人读反诈手册，有时候帮着登记咨询信息。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积极，她总会指着不远处的房子笑：“那里曾经差点变成陷阱，但现在，它装满了阳光 —— 这比任何高收益都值钱。” 夕阳西下时，她和老伴手牵手走在小区里，看着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光，心里满是安稳 —— 原来，真正的幸福不是靠侥幸的收益，而是身边人的陪伴，和踏实过日子的勇气，就像这空房里的阳光，温暖又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