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朋友。阿雷不让她出去工作,也不让她和邻居深交,说“隔墙有耳,家丑不可外扬”。她每天除了打扫房子,就是对着那几条游来游去的鱼发呆。
她总觉得,那几条鱼的眼神,像在嘲笑她。
它们在那个透明的、长方形的世界里,自由地游弋,而她,却像一个囚犯,被关在这个更大的、看不见的笼子里。
阿雷出事前,曾带薛稻娞去见过那位风水大师。
大师的店,开在一个老旧的商业大厦里,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匾,上书“玄真阁”三个字。店里点着熏香,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人脸。
大师是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得像鹰。他让阿雷报上生辰八字,又让他拿出家里的户型图,在上面指指点点。
“你这个房子,格局很好,”大师说,“唯一的缺陷,就是缺水。大门朝南,火气太旺,需要一个大型的水体来镇压,否则,财来财去,留不住。”
阿雷连连点头:“大师说得对!我就是觉得,这两年生意不好做,钱都存不下来。”
“所以,我建议你,在客厅大门正对的位置,放一个大型鱼缸。最好是长方形,沉香木底座,养九条鱼,六条红白锦鲤,三条清道夫。六为水数,三为山数,山水相依,财源不息。”
薛稻娞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九条?不是常说‘九九归一’吗?”
大师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你不懂。九,在风水上,是至尊之数。但养鱼,不能养单数,要养双数,因为‘好事成双’。我让你养九条,是六加三,暗合‘山水’之数,不是单数。”
阿雷赶紧拉了拉薛稻娞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话。
从“玄真阁”出来,阿雷对薛稻娞说:“以后大师的话,你要听。他很准的。我去年找他看过,他说我今年会有一笔横财,结果,我真的中了五万块的彩票!”
薛稻娞不以为然。她觉得,那不过是巧合。但她没再反驳。在这个家里,阿雷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那个价值十万的鱼缸,被抬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