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承认“狐狸只是受伤”，就等于否定“牦牛预警”的神迹，人设崩塌，前功尽弃。
他坚持坐着，目光刻意避开那只狐狸，只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狐狸的呜咽声越来越弱，身体微微抽搐，眼神渐渐涣散。
一刻钟终于到了。
狐狸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它踉跄几步，回头看了闼大伟一眼——那一眼，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失望，有悲悯，竟还有一丝……怜悯。然后，它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缓缓走入右侧枯林，身影很快被灰雾吞没。
闼大伟立刻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尘土，对着镜头笑道：“看！它自己走了！说明危险解除了！天意如此，我们继续前进！”
他拉起车，信心满满地走向前方——那条他原本选定的中路。
可走了整整三公里，风平浪静。
没有塌方，没有落石，没有异响。
只有荒草、枯树、沉默的山。
路虽破败，却坚实如常。
直播间彻底炸锅：
“骗局！”
“根本没灾难！”
“你拿我们当傻子耍？”
“退钱！取关！举报！”
在线人数暴跌至32万，礼物清零。评论区充斥着愤怒与嘲讽。有人扒出他过往视频的剪辑痕迹，有人质疑“牦牛事件”也是剧本。信任，如沙塔崩塌。
闼大伟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他第一次感到恐慌——不是怕死，是怕被揭穿。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片枯林。风过，草伏，什么也没有。
一个念头如毒蛇钻入脑海：
“难道……我错了？”
“狐狸不是预警，是真的在求救？”
他想起奶奶还说过一句话，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牛马拦路，是避祸； 狐狸拦路，是求善。”
“前者问命，后者问心。”
他浑身一颤。
可他已经无法回头。
承认错误，等于承认自己是个骗子。
而骗子，在流量世界，比死人更早被遗忘。
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
脚步沉重，像拖着千斤枷锁。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
他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