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亿豪点头，眼中惊惧。
“再看世爻——持世在三爻，为兄弟寅木。父母爻伏藏于二爻未土之下，克世。父母为胆，世为你。先天胆气不足，肝胆积毒。你1999年，是否做过胆结石手术？”
裘亿豪浑身一震——
1999年冬，他因胆结石剧痛入院，高烧不退，黄疸如金。医生开腹取石，取出二十七颗结石，最大如鸽卵。手术日，正是农历十月廿三，岁破日，空亡时。与卦中“岁破空亡”应期，分毫不差！
陈半仙又道：“你杀猪起家，猪属水，水主肾，肾主骨髓。你常年接触死猪阴气，又贪凉饮冷，肾阳早衰。肾不纳气，则肝木无制，胆火上炎，遂成结石。此乃业因，非偶然。”
裘亿豪泪如雨下，伏地不起。
“可有解？”
“先为你儿起卦。”
铜钱再掷——
本卦：火天大有
变卦：雷天大壮
兄弟爻辰土，临白虎，勾陈暗动。
陈半仙神色凝重：“白虎主血光，勾陈主积滞、道路。兄弟爻为肺，辰土湿重，压金气。你儿常年驾车，车为铁器，属金；尾气为火，火克金。金主肺，肺金受损，遂成癌。此非外邪，乃内业所感。”
“他运的是什么货？”
“冻肉，多为猪。”
“猪魂怨气，附于冷链，随车流转。他日日与之同处，如卧尸床，肺气焉能不损？”
再为张美玲起卦。
铜钱三掷——
本卦：天山遯（乾上艮下）
变卦：泽地萃（兑上坤下）
六爻戌土动化退神。
“戌土为病灶，动而化退，主恶化、扩散。但三爻辰土暗动，辰为水库，藏乙木，木可疏土。木主肝，肝主疏泄。有手术应期，在辰月（农历三月）或戌日，可延命，然难根除。”
陈半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向西方。
“你家卧室，是否在正西？”
“是。”
“兑宫属金，金主肺、主肃降。你儿肺病，你妻子宫属土，土生金，金旺则土衰。需补金气，以固根本。”
他开方：
一、卧室正西挂五帝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以金气镇宅；
二、每日申时（15-17点）饮水三百毫升，金生水，水润肾，肾养肝，肝疏土；
三、服桃仁红花汤：桃仁十二克，红花九克，当归尾六克，赤芍六克，川芎六克，水煎服，活血化瘀，通经络。
裘亿豪照做。
五帝钱挂上，申时饮水，汤药日服。他病情稍缓，能拄拐行走，言语略清，可说单字。
但儿子癌细胞扩散至纵隔，压迫气管，呼吸困难；
妻子肿瘤复发，压迫输尿管，肾积水，肌酐飙升。
某夜，裘亿豪站在医院走廊，望着IcU的灯。
灯光明亮，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黑暗。他忽然跪地，额头磕在冰冷地砖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人应答。
只有走廊尽头，清洁工拖地的水声，哗——哗——哗——
如血流，如泪落，如命运的脚步，步步紧逼。
他想起，去年为压价，曾逼一农户连夜杀怀孕母猪。
那农户跪地哀求：“这猪再过二十天就产了！”
他冷笑：“怀胎猪肉老，卖不出价。要么现在杀，要么我走。”
农户含泪动手。
母猪临死前，盯着他，眼神如人，满是怨毒。
他还想起，为保鲜，曾给死猪注水染色，掺入硼砂，冒充鲜肉。
一老妇买后煮汤，全家腹泻，找上门来。他塞两百元打发：“吃坏肚子？是你家灶王爷不保佑！”
更想起，为期货炒作，故意囤货抬价。
寒冬腊月，猪肉涨到二十元一斤，百姓只能啃咸菜。一孩童在肉摊前哭喊：“妈，我想吃肉！”
他站在二楼办公室，冷笑：“穷鬼，活该！”
如今，报应来了。
不是天打雷劈，而是病从内生，一家三口，同陷绝境。
他回到病房，翻开《三字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五帝钱上，铜钱泛着冷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他。
他知道，卦象只是表，业力才是里。
仪式可做，钱可花，但那千头万头猪的哀嚎，早已渗入血脉，化作病根，只待时机，业火焚身。
而此刻，火，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