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依旧立在门内。她的手已松开门框,垂落在身侧。阳光移到了她的鞋面上,暖了一片。
阿斑跳上门槛,脑袋蹭了蹭她的裙角。她低头看它,伸手摸了摸它耳后那块软毛。
“他倒是……不怕脏。”
话出口才觉出几分异样。这话不该是对猫说的。可她说完了,也没收回。
阿斑眯起眼,尾巴轻轻摇了摇。
她望着裴砚消失的方向。石板路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但地上有一小片湿痕,是药水滴落留下的,正一点点被阳光晒干。
她转身回屋,拿起抹布走向灶台。铁锅还摆在架子上,昨夜残留的松炭灰已被清走,锅底光滑,映出模糊的人影。
她开始擦拭桌角。木纹里嵌着一点茶叶渣,她用指甲轻轻抠出来,扔进脚边的簸箕。阿斑跟进来,在她腿边绕了一圈,跳上窗台趴下。
午后风渐暖,吹动檐下风铃。声音很轻,像谁在远处哼歌。
她停下手中的活,望向桂花树下的石桌。纸笔还在那里,昨夜写下的“茶为何”三字已干透。她没再去碰它。
院外传来挑担叫卖的声音,远近交替。有人在隔壁院子里拍打棉被,灰尘扬起,在光柱里浮游。
她走到门边,把那杯未动的水端进来,倒进天井的排水沟。杯子洗净后放回碗柜,归位时发出轻微的一磕。
阿斑忽然竖起耳朵,看向院墙上方。她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片槐花瓣随风飘过墙头,打着旋儿落下,正好停在门槛前。
她没去捡。
转身时,袖口带倒了搁在柜沿的茶匙,“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拾起,发现匙柄有些发烫,像是被人握过很久。
她把它擦净,放回原处。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她心头微动,却没有抬头去看。
那人走到“桂语斋”门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