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铺开张(2 / 2)

他没追问,只道:“火炉莫烧太晚。”

人已走远。她收拾杯盏,手指抚过杯底残留的茶渍。忽然,心头一震。

昨夜无雨,她却添了炭;今晨火稳,茶生异纹。而他,偏偏今日登门,偏偏提及胃寒,偏偏在她刚察觉茶叶异常时,说出那句“像谁留下的记号”。

她转身走入东厢房,打开木箱,取出那本手稿。纸页平整,昨夜浮现的提示已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她磨墨提笔,写下三字:**茶为何?**

笔尖落纸的瞬间,砚台底部传来温意,如同有人在暗处,轻轻覆上一手。

阿斑跳上案侧,鼻子凑近纸面嗅了嗅,随即趴下,把脑袋埋进前爪。

她盯着那三个字,等待墨迹变化,等下一个字浮现。可纸面静默,毫无动静。

她合上本子,抱起陶罐走向后院。桂花树下,石桌尚留昨夜书写时的余温。她将茶叶倒入粗陶瓮中,封存。抬头时,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取来炒茶的铁锅,仔细刷洗。水冲过锅底,一道浅淡焦痕仍在。她用布反复擦拭,直到表面光滑如初。

傍晚,她坐在门槛上择菜,阿斑卧在脚边打盹。远处传来归鸟扑翅声,巷口石板路上映着斜阳。

她忽然想起,裴砚走时,并未带走那句话的余音。

那只手的纹路,究竟是谁想留下什么?

院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她抬头,以为是他折返,却见是陈婶挎着篮子走来,笑着递上一把野菊。

“新开张,总得有点颜色。”陈婶把花插进陶瓶,摆上矮几,“你这地方,清是清了,就是太素。”

她没推辞,只道谢。

陈婶走后,她将野菊摆在柜上,正对门扉。风吹进来,花瓣微微颤动。

她回到桂花树下,铺开纸笔,重新写下:**茶为何?**

依旧无字浮现。

但她不再焦躁。她知道,有些答案不在纸上,而在火候、在水温、在某个人捧起茶杯时,那一瞬的停顿。

她收笔,吹熄灯盏,起身回屋。

灶台边,那块昨夜放入的松炭残骸静静躺在灰堆里,中心一点漆黑,像一颗未曾燃尽的心。

她关门落锁,听见阿斑在屋里轻轻“喵”了一声。

月光漫过墙头,照在“桂语斋”三字木匾上,漆色温润,如被摩挲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