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远把冻僵的手往胳肢窝里揣，听筒里突然传来知念的声音：“哥，我们会好好照顾娘的，娘说你那笔生意重要，不让我们吵你。”
沈知远皱了皱眉，刚想说“我明天就回”，就被知恩抢了电话：“哥！你忙吧！娘这边有我们盯着呢。”
等沈知远揣着合同赶回京城，刚进小区就见知恩蹲在花坛边抽烟，烟蒂扔了一地。
“哥……哥…！”知恩猛地站起来，眼里全是红血丝，“娘住院了！急性肺炎！”
沈知远把知恩手上的烟往花坛上一摔，拉着知恩往医院跑，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呛得他直咳嗽。
病房门推开的瞬间，他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脸色黄得像秋天的枯树叶。
“娘！”他扑过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母亲缓缓睁开眼，嘴角扯出个笑：“娘没事！……你的生意……重要……”！
“啥生意都没您重要！”他打断她，眼泪砸在被单上，洇出个小水坑。
在医院治疗了几天后身体渐渐好转，医生说母亲再过两天就能出院，沈知远和弟弟沈知恩二人特意提前回家收拾一下，再做几样母亲喜欢的菜。
沈知远系着知念买的卡通围裙在厨房忙，小米山药汤在砂锅里咕…嘟…着，香气四溢弥漫了满屋子………
“知恩！你把那些菜洗干净，顺便看着锅里的汤，我去娘房间整理一下………”。
他想去母亲房间换套新床单，拉开五斗柜的抽屉，突然“啪……嗒…”一声，一本红色封皮的存折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翻开，第一页就是那年春天第一次给母亲汇款，金额正好是他给母亲打生活费的数。
往后翻，每一笔都对得上，连他偶尔多打的零头都存得整整齐齐。
最后一笔是上个月，备注栏里，母亲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这些钱要给知远留着，让他娶媳妇用。”
沈知远的手指突然僵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哥，汤快熬好了，你注意看一下！”知恩推门进来，手里提着水果，“这些水果我已经都洗好了，吃完饭后给娘吃，我先去医院接娘回家。”
沈知远把存折塞回抽屉，声音有点哑：“我知道了，你先去接娘。”
知恩走后，他蹲在地上，额头抵着五斗柜，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柜子上还摆着母亲纳的鞋底，针脚密密麻麻的。
他突然想起母亲总说“娘！花不了多少钱”，想起她把知念买给她穿的新毛衣藏在箱底……
想起她房间里枕着的还是他几年前买的旧枕头，枕套都洗得发白了。
厨房的汤还在咕…嘟…，砂锅盖被顶得砰…砰…响…。
沈知远抹了把脸，突然站起来往衣柜走——他要找件母亲最爱的那件蓝布衫，洗得干干净净的，等她回来穿。
还要带她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烤鸭，就像当年他承诺的那样，让她踏踏实实享几天福。
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街上的车来车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