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在旁边搭腔:“我们厂长昨晚还说,你这小伙子要是能把这个干成,将来准是个靠谱的生意人。”
等沈知远坐上回城的长途汽车,回头看时,厂长还站在罐头厂门口与老王看着他,——后来他从老王那边才知道,原来那箱罐头是厂长准备给孙子带的。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沈知远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启动资金,突然明白,这世上比钱更沉的,是别人肯信你一次的那份心。
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沈知远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再也停不下来。
他在批发市场租了一个三平米的摊位,白天倒卖袜子、发卡、耳环、项链,晚上就着路灯结算每天的营业额,算盘珠子打得比谁都响。
当同学们穿着西装到处去面试时,他正扛着蛇皮袋在人群里挤,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尘,在脸上流出了两道白痕。
“知远,你这是图啥啊?”室友来市场看他,皱着眉捏起一双袜子,“这三毛钱的利润,你要攒到猴年马月?”
沈知远正给袜子分类,闻言抬头笑了笑,指腹在粗糙的袜面上蹭了蹭:“三毛钱也是钱。我娘说,财富是一分一分赚出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市场角落——那里堆着别人丢弃的纸箱,他晚上要去捡回来,拆开铺平了当床板。
后来他听说建筑垃圾回收能赚钱,就背着帆布包跑遍了城里的工地。
包工头见他细皮嫩肉的,直摆手:“这活不是你干的,粉尘呛得人肺疼,还容易砸着腿。”
沈知远没走,第二天带着手套来,蹲在地上把钢筋从碎石里挑出来,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吃饭时连筷子都捏不稳。
“你没有做过这个工作,如果按照市价估计你挣不到钱,你把这些能卖钱的从垃圾里挑出来,我给你算半天工钱吧!”
包工头被他磨得没办法,“但你得自己注意安全。”
“不用半天工钱。”沈知远把挑好的钢筋捆成束,“就按市价算,我干得不比别人少。”
那天收工时,他的手套磨破了三个洞,掌心渗着血,却把赚来的钱数了又数,嘴角,眼角的笑意都藏不住了——够给弟弟妹妹买套新的书了。
再后来,他盯上了偏远矿区的运输生意。
那地方的山路比发夹还弯,前几年塌过方,连当地的老司机都不敢去。
矿区老板是个爆脾气,在酒桌上拍着桌子吼:“这趟活,谁能把这批钢材送进去,运费加倍!但我把话撂这,雨天走车就是玩命,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酒桌瞬间安静了,只有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沈知远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杯里的白酒,辣得喉咙发疼………
却盯着老板的眼睛说:“我接。但我有条件——我要亲自押车,运费不用加倍,按行情来,只要准时结。”
老板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你知道那路有多险?去年有个司机连人带车翻下去,连尸首都没找全。”
“知道。”沈知远的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但矿区的工人等着这批钢材盖宿舍,冬天快到了,他们不能住漏风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