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带着种非人的疏离感,仿佛随时会化作青烟散去。
“我……”周槐安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我想典当见鬼的能力。”
“哦?”婉娘挑了挑眉,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金铃轻响,她走过的地方,廊壁上的人脸卷轴突然动了动,嘴角都向上弯了弯,像是在笑。
“这能力虽麻烦,却也是种天赋呢。周先生可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我不要这种天赋。”周槐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只想做个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婉娘停下脚步,离他不过半步之遥。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是檀香混着一种不知名的花香,甜而不腻,却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像开在古墓里的花。
“普通人?”她轻笑一声,指尖突然抬起,划过他胸前的笔记本封面,“可普通人,哪会有这样一本‘鬼录’?”
她的指尖冰凉,触到封面的瞬间,笔记本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里面的鬼魂都在挣扎。
周槐安低头看去,封面上的牛皮纹路竟开始扭曲,慢慢浮现出一张脸——正是那个红衣小女孩,正隔着皮革望着他,眼睛里的血色沙漏又开始漏了。
“跟我来吧!”女人收回手,转身往长廊深处走,“掌柜的在等你。”
周槐安跟上她的脚步,才发现长廊的地砖很特别,是用青黑色的石头铺成的,踩上去像踩在冰上,透着股寒气。
地砖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拼接起来竟是一幅巨大的星图,只是那些星辰的位置,与他在天文馆里见过的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
女人脚步不停,金铃在廊间回荡:“他们叫我婉娘。”
她顿了顿,侧过头看他,眼尾的钩子似乎更深了,“至于我是什么……周先生,有些答案,知道了反而更麻烦。”
说话间,已到长廊尽头。眼前是一扇雕花木门,门楣上也挂着块小匾,写着“忘忧”二字,字迹却与大门上的“永夜当铺”牌匾截然不同,柔软得像云。
婉娘推开门,侧身让他进去:“掌柜的在里面。”
门内是间不大的屋子,正中央摆着张黑木桌。
那木头不知是什么材质,黑得发乌,像浸了百年的墨,却又泛着层冷硬的光,仿佛淬过冰。
桌面不算宽,边缘却雕满了繁复的纹路——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
而是无数扭曲的人形,有的伸着手似在求救,有的蜷缩着像在哭泣,四肢交缠,眉眼模糊,却能从那诡异的姿态里看出刺骨的痛苦。
桌腿更怪,雕成了蛇身的模样,鳞片层层叠叠,每片鳞上都嵌着粒绿豆大的红点,像凝固的血珠。
蛇头盘在桌角,嘴张着,露出细尖的牙,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桌腿爬下来。
最令人心悸的是桌面中央的纹路,看似杂乱无章,细看却能辨出是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细小的线条从桌沿往中心汇聚,像被吸进去的魂魄,在漩涡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