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证明了周槐安并没有任何问题,父母也放下心来,尝试着去接受儿子的特别………。
但是同学间以及左右邻居还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私底下说他是怪物、疯子、脑袋有问题、被脏东西缠身………
周槐安当然也感觉得到,别人看他的眼光不一样,所以自从医院回来以后,周槐安学会了闭嘴………。
然而这“闭嘴”并不是赌气的沉默,而是带着技巧或者转移视线的伪装。
在课堂上有时周槐安会不经意回复这些朋友的问话,有次被老师发现了………
老师在课堂上点名问他“周槐安,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他会立刻低下头,指尖划过课本上的字迹:“哦!没有谁,老师,我在背《岳阳楼记》,不小心念出声了。”
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连自己都快相信这说辞。
如果同学在教室里撞见他对着空座位点头或者打招呼………
他就会顺势推了推眼镜,手指敲了敲桌面:“在想昨天那道历史题,安史之乱的时间线总是记混。”
说着还真的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时间轴,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刚好盖过身后穿学生装的林秀姐姐那句“其实是755年哦”。
而那些飘来飘去的“人”依旧还在………
穿中式旗袍的老奶奶会在放学路上拦住他,举着老花眼镜的虚影问“你找到我家老头子没”………
从湖里被捞上来的男人总在雨天站在教室窗外,指尖的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淌,像在写“小心!石板松了…,我娘还在等我送药”………
甚至连医院走廊那个手腕带疤的姑娘,都跟着他回了家,夜里蹲在书桌旁,看着他写作业,偶尔叹口气“你这个数学题比药还苦”。
平常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他跟这些“人交谈”。
周槐安他学会了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们,学会了在他们搭话时假装整理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响,
刚好遮住了学校食堂,那位被勒死的老汉,说的那句“今天食堂的红烧牛肉很新鲜哦!赶紧去吃饭。”………
学会了把所有与这些朋友的交流,都压在平静的表情下,就像湖面结了层厚厚的冰,底下再怎么汹涌,表面也只映得出蓝天白云。
而周槐安真正的改变,是从发现学校图书馆的古籍区开始的。
那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在阅览室最里面,书架顶积着厚厚的灰,阳光也都懒得往这儿钻……
周槐安是被一个穿中山装的老爷爷指引过去的——那位老爷子总在图书馆转悠,说自己生前是教历史的,“古籍区第三排有你要找的答案”。
他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抽出最上层那本蒙着灰的《太平广记》。
书页脆得像饼干,翻开时“哗……啦…”掉下来几片纸渣,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墨香涌出来。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开篇里有一行字突然跳进眼里:“人有阴阳眼者,能见幽冥事,辨鬼神形,此非病,乃异禀也。”
“异…禀…”?不是“疯…病…”?周槐安的心脏猛地跳了跳,像有只无形的手突然拨开了眼前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