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的波澜在宫墙内散了,像被晨风吹淡的雾,可沈静姝知道,那不过是深海里暂时沉下去的暗流 —— 只要她松口气,那些藏在暗处的礁,就会撞上来。真正的考验,从来不在朝堂的唇枪舌剑,而在她自己身上,在那团刚熔铸好、却还没驯服的 “星寰法则” 里。
回到乾元殿最深处,她抬手布下星力屏障,把所有窥探的目光都挡在外面 ——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变化。
内视的瞬间,她的呼吸都顿了顿。
丹田气海早不是原来的模样了。以前凝聚的本命星元,现在绕着个微型的混沌星璇转,那星璇半明半暗,明的是碎星的银,暗的是归墟的灰,生灭之间,竟像个小宇宙在呼吸。星璇正中间,是孩子化的纯净光团,裹着淡淡的金,按一种玄奥的节奏搏动 —— 那是这方小宇宙的心跳,每跳一下,她的血脉就跟着暖一分。归墟印也变了,不再是单独的印记,成了星璇边缘流着的暗影,像条守着边界的河,吞掉溢出来的杂气,转化成能让星璇生长的力,把这方小天地护得稳稳的。
这就是 “星寰法则” 的底子。它不只是调用星力了,是开始试着…… 定规矩 —— 定星力在这界怎么转的规矩。她能模糊感觉到,以乾元殿为中心,一层薄得像纱的场域正在漫开:里面的星力变乖了,她一吸就能引过来;外面那些带着恶意的看,碰到场域就慢了,像陷在泥里,连探都探不深。
力量确实涨了,可代价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
经脉在慢慢好,可那种被强行撑大、裂了又粘起来的疼,还跟着她 —— 像旧伤被雨打湿,酸麻得钻心,连抬手都带着隐隐的沉。神魂更累,像被刮去了一层,现在她能听见殿外蚂蚁爬的响,却也更容易累,眼皮子重得像挂了星髓,总想闭上眼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可最让她心里发沉的,是和孩子的联系。
不是断了,是隔了层东西 —— 像隔着一层浸了星辉的绢,能摸到暖,却少了之前的贴肤。以前孩子的情绪她一摸就懂:饿了会蹭她的神识,怕了会缩成小团,现在也能感觉到,可多了点远 —— 像站在星海里看月亮,能看见亮,却碰不到光。传递来的情绪里,除了依赖,还多了点…… 像 “懂了” 的东西,仿佛这孩子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安慰她。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指尖的凉碰到衣料,才觉出自己的手在抖。
是她强行铸法则,把自己变得太 “像规则”,丢了点人的暖?还是这孩子本就不普通,随着她的力量长,也在慢慢醒过来?
一丝慌像冰刺,扎进心里。她要的是护着孩子,不是变成连母子连心都淡了的 “规则” 啊。
“孩子?” 她用意念轻唤,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软。
腹里的星璇顿了顿,然后轻轻蹭了蹭她的神识 —— 像小猫用头拱手心,暖得很。一道意念传过来,没什么复杂的,就是纯粹的 “不怕”,裹着点 “我在” 的稳。
沈静姝闭了闭眼,把翻涌的心绪压下去。路是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要护他,就得更强,强到能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