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渡无事一身轻,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响起哭唧唧的声音。
“那个——”
水鬼双手扒拉着河堤边上的石头柱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她会没事儿的,是吗?”
不会再被人给扔进河里,还用长长的木棍按住,浮不出水面。
司渡瞧着他,不由得觉得新鲜。
“不见你有多担心自己,倒是十分担心别人?怎么,你跟那小丫头认识?感情甚笃?”
水鬼晃了晃脑袋,响起一阵水声:“不、不认识。”
“那你?”
司渡可是没忘,这小子明明是被人所害,导致横死在此,甚至还成了水鬼。
但他身上毫无怨煞之气。
要说他是因为死后,记忆有损,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又是如何死的,倒也还说得通。
可明显,这人不是啊!
他分明就是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然,也不会在说起那个小姑娘是被人为恶意扔下水时,周身怨煞之气猛然加重,连鬼力都强了许多。
“我都已经死了啊……”
生气也好,埋怨也罢,反正也不会死而复生了。
何况,他也不讨厌如今的日子,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学习生活的压力,也没有那些恶意的欺辱。
就、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水鬼脸上浮起一抹像遗憾,又不像遗憾的神情,只很快,他就像是把自己给劝好了,再次恢复情绪稳定的样子。
“但她还很小,不应该……”
不应该像他一样,无人在意、甚至十分潦草的,结束了人生。
她还年轻啊!
“你似乎也才刚刚及冠吧?”司渡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通儿。
水鬼低下头。
还没呢。
男子二十冠而字。
他死时,正十九。
不过,说已是弱冠之龄,似乎也可以。
毕竟——
只要他能再多坚持坚持,熬过了子时再死,就确实是二十岁了。
“她会没事儿的。”
“那就太好了!”水鬼发自内心的高兴。
司渡觉得傻子也有傻子的可爱之处。
要不要索性也帮帮那个傻瓜县令?
她看了眼水鬼:“你还有事儿吗?”
水鬼摇头:“没、没有了。”
“那我走了。”
司渡的身影渐渐远去,水鬼的耳朵里却飘进去一串儿声音:要是有事儿,就去小河村找我,或者唤我的名字——司渡。
-
司渡离开北河以后,又在街上逛了逛。
路上,遇见个卖木雕的。
她随手拿了一个瞧,小玩意儿不是很大,倒是雕刻的精致,活灵活现的。
“这个还能雕成其他样子吗?”
摊主似乎是个木讷的,冷不丁听见有人问话,也不知道回,只微张着嘴,呆愣愣的看着司渡,像是被惊吓到了似的。
还是隔壁摊儿上,正在给人切凉皮儿的妇人,三两下的把切好的凉皮儿,加上豆芽菜、黄瓜丝儿等,搅拌好了给客人递过去,连钱都顾不上收,赶忙在围布上蹭了几下手,热情的跑过来,替木雕摊主招揽生意:“能的能的!只要有图样,什么样子都能掉,就是这个价钱……”
“价钱好说。”
司渡看了看,又问:“可有纸笔之类物件儿?”
要画图样总得有个画图的东西吧。
“有,有的……”
妇人略显局促:“不过没有纸笔,有能写字画东西的板子,您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