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走过去,接过沉甸甸的菜刀,手腕微微用力,刀刃落下,肥瘦相间的猪肉被精准切开,纹理清晰利落。“没想到你这大明星,还会干这粗活。”堂弟陈峰凑过来打趣,手里还拿着块刚切好的萝卜。
“小时候跟着爷爷学的手艺,哪能说忘就忘。”陈诚笑着回应,目光扫过满院忙碌的身影,“没想到这次寿宴,来了这么多人。”
“那可不!”陈武擦了把额头的汗,“大爷爷特意叮嘱,凡是没出五福的亲戚都要通知到,还有爷爷的老部下、老战友,听说老爷子办寿,都主动要来捧场。今晚先摆家宴,三十来桌,明天正日子,估计得摆一百六十多桌,院子里都得摆满才行。”
说话间,院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二爷爷陈百年带着儿孙从南京赶来了,五爷爷陈百国也从上海风尘仆仆地赶到。两位老人都是部队中高层退伍,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鬓角添了不少霜白。他们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主位上的大爷爷陈百瑞,径直走了过去,兄弟几人见面,没有过多寒暄,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感慨与牵挂。
夜幕渐渐降临,宴会厅里亮起了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一张张笑脸上。桌椅被整齐摆放,三十来桌宴席坐得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上桌——炖得软烂脱骨的猪脚、油光锃亮的梅菜扣肉、汤色奶白的鲜鱼汤、翠绿爽口的时蔬,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大爷爷陈百瑞坐在主位,端起面前的酒杯,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咱老陈家团聚的日子,没啥虚话,先喝一杯!祝咱兄弟几个身体健康,也祝百顺明天的寿宴圆满顺利!”
“干杯!”众人纷纷举杯,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宴会厅里久久回荡,撞碎了夜色,也撞热了每个人的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长辈们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大爷爷陈百瑞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在座的兄弟几人,脸上带着几分怅然与感慨:“民国那会儿,咱陈家村有百多户人家,都挤在这一片宅子附近,谁家有事儿,全村人都主动来帮忙,热热闹闹的。现在年轻人在外拼搏奋斗,是该的;可到老了,总得落叶归根吧?你们倒好,一把年纪了也不愿意回老家,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见了面,连自家的侄子侄女都认不全了。”
二爷爷陈百年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大哥,不是我们不想回,实在是身不由己。我在干休所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孩子们也都在南京定居了,工作、学业都在那边,回来一趟确实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回!”大爷爷的语气陡然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这老宅子、这村子,是咱老陈家的根!当年咱父辈、爷爷辈,一块砖一块砖把这房子垒起来,一根梁一根梁从深山里扛回来,吃了多少苦,就是想让子孙后代有个念想。你们倒好,翅膀硬了,就把根给忘了?”
五爷爷陈百国放下筷子,低声道:“大哥,我明年打算回来住几个月,带着孩子们认认门,也好好看看这老宅子,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儿。”
“这还差不多。”大爷爷的脸色缓和了些,目光落在陈诚爷爷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还是百顺踏实,一退休就回了老家,守着咱的根。你们看看这老青砖房,冬暖夏凉,通风透气,比城里的高楼大厦舒服多了。”
爷爷陈百顺笑着摆手,语气朴实:“我就是恋家,离不开这土疙瘩,离不开村里的老伙计们。”
晚辈们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没人敢插话,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菜。陈诚看着几位长辈鬓角的白发,看着他们脸上对故土的眷恋,心里忽然明白,这场寿宴,不仅仅是为爷爷庆生,更是长辈们想让宗族团聚、延续情谊的心愿,是想把“根”的念想,深深种在每个后辈心里。
眼看快到十点,大爷爷在屋里拔高了声音喊:“年轻人都早点去睡,别熬太晚!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得养足精神!”
陈诚和堂兄弟们相视一笑,各自回房休息。躺在床上,陈诚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心里满是踏实与安宁。他知道,明天的寿宴将会是一场盛大的聚会,而这场聚会,或许会成为陈家宗族新的起点,让这份血脉相连的情谊,在岁月里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