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面色剧变,嘴上仍在挣扎:“祁队这话从何说起?我纵与他有过摩擦,也断不会动手杀人!”
祁同伟冷哼一声,将刘法医出具的尸检文书拍在桌上:“铁证在此,你还想狡辩?”
王哲瞥见文件上的结论,手指微颤,仍强词夺理:“这份报告只能说明死期,并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
“嗯?你瞧瞧这时间,”祁同伟轻点着案上的记录,“正午时分,不正是你离开现场的那一刻么?”
王哲额角渗出冷汗,仍强作镇定:“时辰太宽,如何能据此定案?”
祁同伟闻言,唇角微扬:“既然如此,咱们不妨赌上一局。
若明日日中之前,我能将证据摆在你面前,证明你便是真凶,你又该如何?”
王哲心头一紧,却以为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便咬牙应道:“若你能拿出铁证,我自当伏法认罪。”
“好,”祁同伟点头而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翌日正午,祁同伟引众人来到阿威居所,抬手指向屋内那台天文望远镜:“王哲,你以为借这望远镜和一支雪茄便可混淆视听?殊不知,正是这两样东西,成了你无法抹去的痕迹。”
随即,他亲自演示——如何通过望远镜观测日影定位时刻,又如何故意在镜筒边缘留下烟灰,企图嫁祸他人、扰乱查案方向。
王哲眼见真相被层层剥开,脸色瞬间惨白,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嚎啕痛哭:“我认了!阿威……是我杀的!”
侯亮平冷冷注视着他,声音如寒霜落地:“说吧,为何对阿威下此毒手?”
王哲抽噎着,声音颤抖:“实话讲,我和阿威之间早有恩怨。
他不断追债,逼得我家破人亡。
我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动了杀念……”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祁同伟轻叹一声:“为钱生恨,至于夺命?若你早些坦白求助,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王哲垂首不语,悔意深重,泪水浸透衣襟。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京城老街,照得青砖泛光,却照不进人心幽暗的角落。
祁同伟立于窗畔,眉间隐有忧色,望着远处灯火零星,心中暗思:
“王哲与阿威之间,真的仅是债务纠纷这般简单?”
次日清晨,天光初露,侯亮平——这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探长——踏入了王哲那间朴素却书卷气浓厚的书房。
屋内,王哲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面容枯槁,伏案执笔,仿佛想用文字埋葬心事。
“王哲,关于你和阿威的债务纠葛,你有何可说?”侯亮平开门见山,语气如刀。
王哲缓缓抬头,眼中浮起一抹哀凉:“侯警官,此事由来已久。
我家虽不富足,尚可度日。
可我那弟弟,染上了赌博恶习,一朝陷进去,便再难脱身。”
他轻叹一声,像是替弟弟惋惜,也像在责己无力。
“你知道吗?”梁璐悄然走入,语气温柔却不容回避,“阿威的死,根源就在你弟弟欠下的这笔债。”
王哲身子一颤,眸中掠过复杂神色:“梁警官,我怎会不知?那天债主上门,手段凶狠,我弟四处躲藏,连家中老人孩子都不得安宁。
我想变卖家产抵债,可那利息越滚越多,最后竟成了百万巨款……压得人喘不过气。”
“百万之数,寻常人家确实难以承受。”祁同伟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声音沉稳有力,“但王哲,你有没有想过,这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王哲眼神一凝,似有所悟:“您说得不错。
我也曾暗中查访,发现这些债主背后,竟牵扯到高利贷团伙。
他们放贷如割肉,利上加利,根本就是要把人逼上绝路。”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百万债务?”侯亮平目光锐利,紧追不舍。
王哲苦笑,从袖中取出一卷陈旧的手稿:“我一生清贫,唯有这部书,是我多年心血所凝。
这是我毕生研究所得,若有识货之人,或可值两百万。
我本想以此换回我弟自由,也为家人寻一条生路。”
“哦?这书竟如此珍贵?”祁同伟接过手稿,细细翻阅,字迹工整,内容精深,尽显作者才华与执着。
“可你也清楚,再好的文章,也需遇对的人、赶上对的时机。”
“我知道,”王哲低声回应,“可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急促脚步声。
紧接着,阿威的兄长阿强怒气冲冲闯入书房,脸色铁青:“王哲!你怎能如此自私?我弟弟虽已不在,但你竟还想借他的死,毁我全族名声!”
王哲一怔,随即起身,神情肃然:“阿强兄,我明白你此刻的痛楚,可这件事,并非我所愿。
弟弟欠下的债,我不能推脱,哪怕倾尽所有,也得还清。”
“倾尽所有?呵!”阿强双目如炬,跨前一步,声音颤抖,“那我弟弟的命,是不是也算在你所谓的‘所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