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凌云鹤,身处嫌疑之地,临危不乱,忍辱负重,明察秋毫,终破此滔天巨案,更于江湖风涛之中,寻得关键实证,助平叛乱,澄清玉宇,厥功至伟!尔裴远,忠勇可嘉,护卫有功,临阵擒首,荡涤妖氛。二卿之功,朕已洞悉。”
“兹颁明旨,昭告天下:撤销前番海捕文书,尽涤尔等不白之冤。擢升凌云鹤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赐绯袍银鱼,赏银千两,帛二十匹。擢升裴远为锦衣卫镇抚使,赐飞鱼服,赏银五百两,帛十匹。望尔等不负朕望,再接再厉,为国效力!”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周围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叹与欢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大员,地位清要,更兼监察之权!锦衣卫镇抚使,亦是天子亲军中的实权职位!皇帝此番封赏,不可谓不厚重。
“臣,凌云鹤(裴远),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叩首接旨。
李荣脸上露出笑容,上前一步,虚扶起凌云鹤:“凌大人,快快请起。陛下对大人可是惦念得紧,此番更是赞誉有加啊。”他一挥手,身后小太监将托盘奉上,黄绸揭开,露出绯色官袍、银鱼袋、敕造腰牌以及白花花的银两和光鲜的绸缎。
凌云鹤神色平静,并无太多激动之色,只是再次躬身:“有劳李公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凌某愧不敢当。”
李荣目光微动,笑道:“凌大人过谦了。陛下还有口谕,大人可于淮安稍作休整,再行返京述职。”他压低了声音,“陛下言,凌卿此番辛苦了,京中……尚有要务,待卿回京商议。”
凌云鹤心念微动,面上不动声色:“臣,遵旨。”
仪式既毕,李荣率队离去,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但“凌青天官复原职,更得升迁”、“裴将军入了锦衣卫”的消息,已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淮安城。
回到院中,裴远看着那身崭新的飞鱼服,神色复杂,既有沉冤得雪的激动,亦有对未来的茫然。他看向凌云鹤,却见对方已将圣旨与赏赐放在一旁,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眉宇间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大人,冤屈已雪,陛下厚赏,为何您……”裴远疑惑道。
凌云鹤转过身,拿起那柄玉骨扇,轻轻展开,扇面上空无一物,唯有玉骨温凉。
“裴远,你可知这‘沉冤得雪’四字,背后是何等凶险?”他声音低沉,“陛下越是厚赏,越是急于召我回京,便说明京中的‘要务’越是棘手。这身绯袍,这飞鱼服,是荣耀,亦是枷锁,是将你我更深地卷入那旋涡中心的凭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更何况,那‘烛龙’之影,犹在眼前。这‘雪’,不过是暂时掩盖了更深处的污浊罢了。”
裴远闻言,神情一凛,心中的喜悦顿时冷却了几分。他顺着凌云鹤的目光望去,窗外阳光正好,但他却感到一股寒意,正从帝国的中心,悄然弥漫而来。
归京之路,恐非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