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夏侯惇独眼圆睁,冷哼一声,“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焉敢与我大魏铁骑正面争锋?传令,加速前进,踏平叛军营寨!”他坚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诡计都是徒劳。
他看到的“营寨”,是陈烬故意让他看到的。几座孤零零的营帐,稀疏的旌旗,仿佛主力正在仓促后撤。
“咬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夏侯惇长槊前指,麾下数千精骑如同脱缰的野马,轰然涌入那片起伏的丘陵地带。
他并不知道,在那些看似无奇的土坡后,灌木丛中,无数双冷静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秦狼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手握紧了身边的绊马索。更远处的高地上,陈烬如同一尊石雕,远望着曹军骑兵逐渐进入预设的死亡陷阱。
“开始了。”他轻声说。
首先发难的是那些干涸的河床。冲在最前的曹军骑兵猛然觉得坐骑一沉,马蹄陷入看似坚硬、实则早已被掏空并巧妙伪装的陷坑里,人仰马翻。还不等后续部队反应过来,两侧土坡上,无数削尖的硬木桩被推下,滚入骑兵阵中,引起一片混乱。
“有埋伏!结阵!结阵!”夏侯惇厉声高呼,试图稳住阵脚。
但赤火军没有给他们机会。
尖锐的哨音划破天空。
“放!”
隐藏在丘陵反斜面的赤火弓弩手骤然现身,箭矢如同飞蝗,密集地泼洒向挤作一团的曹军骑兵。这些箭矢并非直射,而是带着刁钻的角度,专门瞄准马匹柔软的腹部和骑士缺乏防护的侧面。
战马的悲鸣与骑士的惨叫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呐喊。
“第二阵,突骑!目标,敌中军帅旗!”陈烬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养精蓄锐已久的赤火突骑,在呼厨泉的率领下,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从侧翼狠狠捅入混乱的曹军腰肋。他们不追求杀伤,只是不顾一切地穿插、分割,将庞大的曹军骑兵集群搅得七零八落。
夏侯惇又惊又怒,独眼赤红,挥舞长槊左冲右突,试图挽回败局。“陈烬鼠辈!可敢与某正面一战?!”
仿佛回应他的怒吼,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战团——噗!
“呃啊——!”夏侯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手中长槊坠地,双手猛地捂住了仅存的那只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
“将军!将军中箭了!”
“保护将军!撤退!快撤退!”
主将重伤,阵型已乱,曹军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残存的骑兵护着惨叫不止的夏侯惇,如同丧家之犬,朝着来路亡命奔逃。
赤火军并未穷追,只是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用箭矢和标枪一路“欢送”,留下满地人马尸体和破碎的旌旗。
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的呜咽和伤者的呻吟。
秦狼走到陈烬身边,看着狼藉的战场和远方溃逃的烟尘,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便宜夏侯惇那厮了,没留下他的狗头!”
陈烬摇了摇头,目光深远:“一颗人头,无关大局。此战之后,北疆防线,才算真正站稳了。”
消息传回许昌,曹操看着战报,久久无言。夏侯元让重伤濒死,数千精锐铁骑折损近半……这已不是普通的挫败。他意识到,那个名叫陈烬的对手,是一个拥有了稳固根基、强大军力,足以在野战中正面击败他王牌主力的可怕敌人。
相持阶段的基石,已被赤火用夏侯惇的眼珠和曹军铁骑的尸骨,彻底夯实。
从此,攻守易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