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砖下的幽蓝纹路如活物般游窜,在三人脚边织就直径十丈的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的镜面突然泛起青灰微光,裂纹蛛网般爬满镜面,却在触及边缘时诡异地反向生长——那不是普通的破碎,倒像是某种封印在被强行剥离。
“欢迎来到‘镜界’。”
熟悉的声线从镜面深处渗出,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的声音,却比他惯常的低哑多了几分阴鸷,尾音带着某种不属于活人的空洞震颤。
他望着镜中映出的三人影,喉结滚动——镜里的自己左眼爬满暗金系统纹路,像是被魔神啃噬过的眼眶;姬九黎的发间浮着一缕漆黑恶魄,正缓缓钻入她后颈;林无涯的剑胚泛着妖异紫芒,剑身上竟刻着“弑主”二字。
“轮回的核心?”姬九黎的指尖按上“御星辰”的剑柄,寒铁触感顺着掌心爬上脊椎。
她记得前世苏寒站在类似祭坛上时,天道法则就是从这样的镜面里倾泻而下,将她的本命心窍灼得千疮百孔。
此刻镜中她的影子正朝她笑,嘴角裂开的弧度与白无颜体内那缕恶魄如出一辙。
林无涯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心口——那里藏着苏寒前世斩落的右臂骨。
镜中他的影子正握着那截白骨,骨茬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你不过是残魂寄托的剑灵,凭什么谈‘自己’?”
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苏寒眼前的画面骤变。
他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院里,母亲的咳声像碎瓷片扎进耳膜。
十五岁的自己攥着药碗站在廊下,碗底的苦汁溅在青布衫上,晕开暗黄的渍。
院门口冲进来三个穿玄色道袍的修士,为首者腰间挂着沧澜宗的鎏金令牌,指尖凝着泛绿的毒针——那是夺心术的起手式。
“阿寒,跑!”母亲挣扎着爬向他,心口的命纹泛着将熄的微光。
前世这一幕他记得太清楚:他躲在柴房里,听着母亲的惨叫持续了半柱香,最后那声“对不起”像刀,把他的魂剜去了半块。
此刻他想冲过去,脚步却像陷在泥潭里,每一步都扯得脚踝生疼。
“你阻止不了。”镜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是你最痛的疤,是你用49次血祭都抹不平的执念。”
另一边,姬九黎的幻境是太初圣庭的审判台。
千丈高的白玉阶上,十二位天道使者手持天命玉牒,玉牒上浮动着她的罪证:私藏恶魄、与混沌修士共生、放任上古魔神复苏。
“天玄女帝,你可知罪?”为首的使者掀开面巾,竟是她最信任的大祭司。
镜中她的影子跪在阶下,哭着把“御星辰”双手奉上:“我愿以命抵罪。”
“住口!”姬九黎的指甲掐进掌心,灭世心窍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她想起苏寒在天道崩塌时说的话:“你不是天道的提线木偶。”指尖的剑气突然暴涨,“御星辰”嗡鸣出鞘,寒芒扫过审判台——那些玉牒在剑风里碎成齑粉,大祭司的脸裂成蛛网,露出镜中影子的本相。
“我不是为了活在过去才走到现在。”她低喝,剑尖挑起一缕幻境雾气,灭世心窍的吞噬之力顺着剑气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