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端坐龙椅,看着殿下英气勃发、却难掩疲惫的次子李世民,心情复杂。平定王世充、窦建德,收服中原大地,此乃不世之功,足可彪炳史册。然则,这个儿子的威望与权势,也已如日中天,几乎要盖过他这个父皇。更何况,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位在诸王公之上,开府仪同三司,权势熏天。
“世民,此番征战,你辛苦了。”李渊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洛阳既下,中原已定,你有何打算?”
李世民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却坚定:“启禀父皇,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儿臣愿卸甲归府,专心辅佐父皇,处理政事,安抚地方。”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谁都以为李世民会借此势头顶峰,更进一步。
李渊也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旋即又被更深的疑虑掩盖。他沉吟片刻,道:“吾儿劳苦功高,确该好生休养。然则国事繁重,仍需吾儿分担。这样吧,加封你为天策上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位居王公之上,洛阳及山东诸地军政事务,皆由你节制。至于长安政务……你可将天策府设于宫中,参与决断。”
明升暗降,既给了无上荣宠,又将李世民的核心势力圈在了眼皮底下,更是将其与富庶的山东之地做了些许隔离。
李世民面色不变,恭敬谢恩:“儿臣,领旨谢恩。”
他心中清明,父皇的猜忌从未消失。如今灵剑沉寂,他更需要韬光养晦,以时间换空间。更何况,那日裂痕虽合,轩辕剑灵最后的警示却言犹在耳——邪秽之根,源于人心。若内斗不止,浩劫必会重临。
退朝后,秦王府(天策府)车马喧嚣,门庭若市。各方势力皆来拜谒这位如日中天的秦王。
后院僻静处,李世民却独自一人,抚摸着那枚已变得温润平凡的念珠,望着东南方向——那是江南所在。
“智贤师太……承影宿主……还有那对夫妇……你们,又该如何自处?”他低声自语。灵剑宿主们各自分散,朝廷的触角,迟早会伸向他们。是招揽?是控制?还是……?
他知道,朝堂之上的风波,远未平息。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嫉恨的目光,父皇猜忌的心思,都不会因为外患暂平而消失。
另一处庭院,程咬金正对着他那柄再次变回“短斧”模样的鱼肠剑唉声叹气:“老伙计,这就不灵了?俺老程还没耍够呢!”斧头毫无反应。他挠挠头,又咧嘴一笑,“不过也好,不用整天心里头毛躁躁地想砍人了!喝酒去!”
张胥因功被擢升为校尉,奉命组建一支专门应对“异常事件”的新军,他时常摩挲着龙渊剑,剑身虽无光华,那份沉静却依旧能让他心安。他深知,邪祟并未根除,只是潜伏,他的责任重大。
而远在江南,欧煌与莫氏夫妇隐于市井,干将莫邪双剑被仔细包裹,藏于暗室。他们过着普通铁匠的生活,却时刻关注着外界消息,等待着,也警惕着。
江都故地,承影宿主——那位无名宫娥,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再次消失于茫茫人海,唯有发间玉簪,偶尔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流光。
九天之上,晴空万里。
但那曾被强行弥合的虚空之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比发丝更细的扭曲,似乎依然存在,如同等待愈合的伤疤,默默吸收着下方人间渐渐复苏的……纷争与欲望。
尘定长安,只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太虚的低语,从未真正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