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柳祭酒转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女儿:“青儿,从今日起,你须与那宋雪凝保持距离,莫要再与她过多往来。”
柳青一愣,脱口而出:“为何?父亲!雪凝她正在危难之中,别人都怀疑她下毒祸害好友,我岂能……”
“正是因为她身处危难!”
柳祭酒打断女儿的话,声音压得更低:“你可知她身世牵扯多大?她父母当年并非简单病故,而是卷入一桩至今未破的悬案。那案子牵连甚广,当年被强行压下。她如今这般查案,四处树敌,旧事若被掀起,便是滔天巨浪!届时,不止她兄妹二人将大祸临头,凡与她亲近者,皆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之渊!”
柳青震惊地瞪大眼:“父亲,您说什么?雪凝的父母……”
“具体情形你不必知晓太多,只需记住,此乃禁忌!况且,你当真以为她只是普通女子?为父虽不知详情,但观其行止,查案手段异于常人,恐身怀异术。此类力量,福祸难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青儿,你心思单纯,为父不希望你被卷入这些诡谲莫测的是非之中!”
“父亲!”柳青急得眼圈发红。
她知道宋雪凝能化猫,但是从未跟父亲提过。
父亲心细如发,可能发现了端倪。
“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她有难,我若因畏惧风险便袖手旁观,与忘恩负义之辈何异?至于她父母的旧案,若真有冤情,更该昭雪才是!”
“糊涂!人心叵测,世事无常!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有些浑水,蹚不得!为父这是为你好!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就听我一句劝!”
柳青看着父亲疾言厉色,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答应。
父女二人僵持在书房内,气氛凝重。
而此刻,已离开柳府的宋雪凝,对柳家父女这番争执毫不知情。
翌日,宋雪凝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独自前往城南那家名为胭脂语的花铺。
胭脂语布置得极为雅致。
整个店铺都笼罩在一片醉人的芬芳之中。
女掌柜殷娘身着绛紫色长裙,身姿丰腴,眉眼间自带一股慵懒的媚意。
殷娘见到宋雪凝,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忘忧斋的宋姑娘吗?真是稀客,快请进。”
“殷娘掌柜。”宋雪凝微微颔首,目光在满屋的奇花异草上流转,最终落在那几盆开得正盛的醉绮罗上。
她故作好奇地问道,“早就听闻掌柜这里有名为醉绮罗的奇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花香气馥郁,姿态妖娆,不知有何典故?”
殷娘掩唇一笑,眼波流转:“宋姑娘好眼力。这花可是从西域费尽心力移栽来的,最是娇贵。传说它只在月下盛放,香气能引人入梦,故名醉绮罗。”
“引人入梦?”
宋雪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家忘忧斋,除了经营书铺,也搜集天下异闻,以备将来编撰志怪杂谈。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说世间有些奇花异草,能吸引非同寻常的飞虫,不知这醉绮罗,可有此特性?”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殷娘的神色。
殷娘为她沏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依旧挂着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哦?宋姑娘还研究这个?小女子只知花香能引蜂蝶,至于非同寻常的……倒未曾留意。不知姑娘说的是哪种奇虫,说来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她将问题又抛了回来,应对得滴水不漏。
宋雪管接过茶杯,浅浅尝了一口,悠悠说道:“那本古籍残破不堪,只提到一则传说。说西域有一种奇蝶,名为枯骨蝶。”
殷娘依旧淡然自若。
她扫过宋雪凝素净的面庞,那上面几乎没有脂粉的痕迹,唯有淡红的唇色显得气色正好。
宋雪凝继续道:“传说此蝶,由厉鬼怨气所化,盯上人之后,能把人吃得只剩一副骨头。殷娘掌柜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这种奇蝶?”
“枯骨蝶?宋姑娘看的书,可真是新奇。我呀,只是个侍弄花草的俗人,哪听过这等神神鬼鬼的故事。不过,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有也说不定呢?”
她说着,欣赏般地看着宋雪凝光洁无瑕的脸,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倒是宋姑娘这般天生丽质,在这人心叵测的京城里,可要好生珍惜自己的容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