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8月28日,柏林,旧帝国议会大厦(现欧洲联盟总部)。
宏伟的穹顶之下,昔日德意志帝国议会的喧嚣已被一种新的、更具规划性的秩序感所取代。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端坐着来自“欧洲联盟”初始成员国及新加入成员的代表:德意志帝国、奥地利合众国、保加利亚王国、奥斯曼帝国、俄罗斯沙皇国、以及刚刚“加入”的法兰西共和国(代表为亲德的协作政府经济部长)。
波兰、罗马尼亚、乌克兰王国、波罗的海联合公国等卫星国或保护国的代表则坐在次一级的座位上。
整个会场的气氛,与其说是平等协商,不如说是德意志帝国在向其盟友和附庸传达意志。
会议由帝国经济部长瓦尔特·冯克主持,他身后悬挂着新设计的欧盟旗帜——深蓝色底,中央是一个由金色麦穗环绕的黑色帝国鹰徽,鹰爪紧握着一柄象征权力的权杖。
“诸位尊敬的代表,”冯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大厅,“欢迎来到欧洲联盟经济协调委员会的首次会议,在皇帝陛下的远见卓识引领下,我们齐聚于此,旨在打破旧有的贸易壁垒,协调各国经济政策,建立一个真正统一、繁荣、且具有强大竞争力的欧洲共同市场!”
他首先抛出了一系列由德国经济学家主导制定的核心提案:
“取消成员国之间的关税,对外实行统一关税税率,税率由柏林主导的委员会制定。”
“确立欧元为欧盟内部贸易结算和储备的“锚定货币”,各国货币与欧元维持固定汇率,逐步向单一货币过渡。”
“并“建立“欧盟资源调配总署”,负责在联盟范围内优化配置煤炭、钢铁、石油、粮食等战略资源,优先保障德国及核心军工需求。”
“最重要的一点是启动“泛欧铁路与公路网计划”,标准采用德国制式,将所有成员国的交通脉络更紧密地连接至德国核心区。”
“逐步放宽资本在联盟内流动限制,并建立“劳工交换计划”,引导劳动力向德国及奥地利、保加利亚、奥斯曼工业区有序流动。”
这些条款,看似是为了“共同繁荣”,实则将各国的经济命脉牢牢系于柏林手中,奥地利和保加利亚的代表虽然有些许顾虑,但作为既得利益者和紧密盟友,他们基本表示了支持。
奥斯曼帝国的代表则更关心德国承诺的工业技术转移和贷款,对条款细节未多做纠缠。
压力主要集中在新加入的法国代表身上。这位协作政府的经济部长,额头渗出汗珠,他清楚地知道,一旦签署这些协议,法国的工业将彻底失去保护,沦为德国经济的附庸,资源和劳动力也将被吸收殆尽。
但在柏林强硬的目光和国内迫切需要德国支持以稳定政局的现实下,他几乎没有选择。
“法兰西共和国……原则上同意联盟的经济协调方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但鉴于我国目前面临的……特殊困难,希望能给予一定的过渡期和……技术援助。”
冯克部长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当然,我们理解法国的处境,过渡期可以商议,技术援助也会在联盟框架内予以考虑,但联盟的整体利益和效率,必须放在首位。”
这话语中的不容置疑,让法国代表彻底闭上了嘴,只能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会议最终“顺利”通过了各项核心原则。一个以德国为核心、等级分明的欧洲经济共同体,就此拉开了帷幕。
消息传回无忧宫,林晓对汉斯少校评论道:“经济上的捆绑,有时比军事占领更牢固。当他们习惯了帝国欧元的便利和我们的市场,就再难挣脱了。”
1918年9月2日,法国巴黎,协和广场。
一场由巴黎协作政府组织的、“庆祝法国加入欧盟和感谢德国解放”的官方集会,正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进行。广场上飘扬着欧盟旗帜和法国的三色旗,但围观的人群大多表情麻木、沉默,与台上官员激昂的演说形成鲜明对比。
一队队新组建的、装备着德制武器的“法国协作军”和德国宪兵,在四周严密警戒。
演讲台上,协作政府总理正用夸张的语调赞扬着法德友谊和欧盟的光明未来,抨击着前政府和无政府状态带来的灾难,然而,台下的人群中,不时传来零星的嘘声和怒骂以及不断向着台上的官员扔着变质的鸡蛋和腐烂的番茄。
“卖国贼!”
“德国佬的走狗!”
“自由法国万岁!”
“法奸都去死吧!!!”
尽管声音很快就被压制下去,演讲者也故作镇定地继续,但这股潜藏的敌意,如同地表下的暗火,让在场的德国顾问和协作政府高官都感到脊背发凉。
集会草草收场。随后,在市政厅召开的协作政府内部会议上,气氛更加压抑。
“治安状况极其糟糕!”内政部长抱怨道,“‘自由法国’的同情者在暗中活动,前军队的散兵游勇和右翼分子也在蠢蠢欲动,我们缺乏足够可靠的警察力量,很多地区政爆发叛乱和游行抗议。”
“经济更是濒临崩溃,”财政部长一脸愁容,“工厂缺乏原料,市场萎缩,失业率高企,德国要求的‘补偿金’、‘战败的赔偿’和军费分摊,简直是天文数字!我们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难道要靠印钞吗?那会引发恶性通货膨胀的!”
协作政府总理,这位在德国支持下上台的政客,面对一团乱麻的局势,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柏林。
“我已经向柏林方面再次请求紧急经济援助和军事顾问支持,目前,稳定压倒一切,我们必须尽快向各地派驻专员,恢复行政系统,同时加大宣传力度,淡化《凡尔赛条约》的影响,强调加入欧盟的‘必要性’和‘机遇’。”
然而,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便难以弥合。协作政府的统治基础极其薄弱,完全依赖德国的刺刀和部分既得利益集团的支持。
在广大的乡村和南部地区,对“巴黎伪政权”的抵触情绪尤为强烈,为“自由法国”乃至其他抵抗力量提供了生存的土壤。
1918年9月5日,法属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尔,自由法国临时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