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灵魂的审判(2 / 2)

他似乎在努力回忆,脸上露出嫌弃和困惑交织的表情:“整天对着一个个发光的板子…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人人都在谈论些…可笑的东西…‘相互对骂’?‘无理取闹的性骚扰’?‘地域黑’?…还有什么可怕的‘同性恋’…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未来的人们…都丧失了骨子里的血性和坚强的意志了吗…宁愿对自己人动嘴…也不愿再为国家出力?”语气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情绪。

说完这些,他仿佛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执念和力量,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褪色的画像语气平淡的对林晓说道:

“未来的窃……先知,如果可以…我请求你不要让未来的德意志帝国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未来的帝国里…再也没有充满血性和钢铁般意志的人,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他深深地、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晓,那眼神仿佛想最后确认什么,又像是最终的告别。

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他彻底消散在这片破碎的意识空间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无尽的黑暗再次涌来,但这一次,林晓感到的不再是冰冷和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完整。

刺眼的光亮让林晓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奢华到极致的洛可可风格天花板的纹饰,以及垂下的金色帐幔。

无忧宫。他的寝宫。

“陛下!陛下您醒了!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德意志!”一个充满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哭腔,是汉斯·伯格少尉的身影,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窝深陷。

林晓试图移动身体,却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肌肉酸痛袭来,仿佛大病初愈。他喉咙干得冒火。

“水…”他沙哑地挤出这个词。

立刻有人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将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递到他唇边,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看到床边围满了人:御医长施特鲁布博士正拿着听诊器,脸上满是庆幸;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总参谋长兴登堡元帅、陆军部长法尔肯海因、外交大臣齐尔曼等核心重臣全都站在不远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担忧,以及一丝隐藏不住的紧迫。

“我…睡了多久?”林晓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意识已经迅速回归。

“三天,陛下!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御医长施特鲁布连忙回答,“您突发高烧,意识不清,我们…我们几乎用尽了办法…感谢上帝,您终于挺过来了!”

三天!林晓心中猛地一凛,对于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尤其是在战争尚未完全结束、内外局势错综复杂的时刻,三天的昏迷足以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立刻强撑着想要坐直身体,语气变得急切:

“三天?!发生了什么事?快!立刻汇报!最重要的消息!”

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与兴登堡对视一眼,上前一步,他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陛下,您刚苏醒,身体…”

“我的脑子没坏!”林晓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说!”

贝特曼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

“陛下,首先是…奥匈帝国方面。不,现在应该称他们为‘多瑙联邦’。”

首相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无奈,“皇帝卡尔一世,趁您昏迷、帝国最高权力出现短暂真空之际,于两天前,也就是8月2日,以北意大利政局持续动荡,严重威胁联邦南部边境安全’为由,突然出动超过二十个师的兵力,越过边界,已经全面接管了波河共和国全境!”

林晓的瞳孔骤然收缩,北意大利,那是德国耗费心血、击败意大利王国后一手扶植的傀儡国,是确保南翼安全、遏制多瑙、插手地中海的重要战略支点!

贝特曼继续道:“他们的行动极其迅速果断…我们驻米兰的军事顾问团和象征性的保护部队,被他们‘礼貌’而强硬地限制了行动,并已被‘护送’出境 卡尔一世发表公告,声称这是多瑙联邦的内部整合事务,是为了‘维护中欧的稳定与繁荣’…陛下,这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是对帝国权威的公然挑战!”

房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皇帝,等待着他的反应,林晓的脸色阴沉下来,但他没有立刻爆发,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丝绸床单。

卡尔,那个他一度认为年轻且相对温和的皇帝,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和手腕?不,这更像是绝望中的赌博,或者…是看准了德国暂时无暇南顾。

“接着说。”林晓的声音冷了下来。

贝特曼擦了擦额角的汗:“第二件事,奥斯曼帝国…局势正在彻底崩溃,凯末尔的革命军已占领奥斯曼2\/5的领土,而阿拉伯也趁火打劫爆发起义,规模远超预期,在现在是那个残存的英国苏维埃共和国的暗中支持和煽动下,起义军势头凶猛。”

“最新消息…他们已经攻占了大马士革!耶路撒冷也告失守!麦加的谢里夫侯赛因已经自立为‘阿拉伯国王’,得到了部落的广泛支持。土耳其军队士气彻底崩溃,正在全面向安纳托利亚高原后撤,我们在中东的所有布局…巴格达铁路的影响力、石油利益…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重挑战。”

中东要丢了,林晓的心往下一沉。尽管早有预料,但崩溃得如此之快,还是让他感到棘手。那里是未来石油命脉所在,但现在,德国的手确实伸不了那么长。

这时,总参谋长兴登堡元帅那沉重的声音响起了,他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战报,脸色铁青:“陛下,东线…莫斯科方向,过去三周,围城战异常惨烈,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真正的地狱绞肉机。”

老元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军及其白军盟友,伤亡总计…已经超过14万人!阵亡、重伤、失踪…尤其是我们宝贵的士官和老兵,损失惨重。”

“红军方面的损失估计是我们的五倍以上,可能超过70万!但是…他们的抵抗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和顽固。托洛茨基的政治委员们驱使着士兵,甚至是平民,发动一波波不计代价的反冲击。”

“我们的战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曼施坦因将军和博克将军联名发来紧急请求,必须立刻增派至少15个师的生力军,以及大量的技术装备补充,尤其是飞机、坦克和重型火炮,否则…围城战的前景将变得难以预测,甚至可能…可能再一次被迫转入长期围困,那将是一场灾难。”

14万伤亡!林晓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楚,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家庭的破碎。

东线这个泥潭,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德国的鲜血,即使拥有技术优势,面对一个幅员如此辽阔、人口如此众多且意志被革命狂热激发到极致的国家,战争的残酷性被无限放大。

“还有…”外交大臣屈尔曼补充道,声音低沉,“华夏方面,得到我国有限军事援助的奉系军阀张作霖,与南方北伐的国民党领导人常凯申部,在华北平原爆发了决定性的大规模决战,双方投入的总兵力据信已超过百万,战况极其激烈,目前胜负未分,日本方面暂时保持观望,但其海军和驻朝鲜、关东州的部队均有异动,显然在密切关注,等待插手的最佳时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如同冰冷的铅块,接连不断地砸在林晓的心头,他昏迷的这三天,仿佛世界骤然被按下了一个加速崩坏和混乱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