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沈琉璃端着药走进来,看到他站在镜前,便笑着问:“怎么站在这里?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江淼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伤口不疼了,就是……你看我这身衣服,又脏又破,实在不像话。沈姑娘,这里还有其他男子的衣服吗?我想洗个澡,换身干净的。”
沈琉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衣服,才发现确实脏得厉害。她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我这里只有自己的女装,之前给你的那件粗布男装,已经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一件男子衣物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平日里都是自己织布做衣服,从没给男子做过,也没备过料子。”
江淼听她这么说,心里更觉不便——总不能一直穿这身脏衣服,更不能让沈琉璃为了自己特意学做男装。他想了想,试探着提议:“那……我们不如去附近的街道上看看?听说镇上有卖做好的成衣,我去买几件,顺便也能看看外面的样子,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
沈琉璃听到“去镇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她独自在山里住了这么久,很少去人多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抵触。可看着江淼期待又有些窘迫的眼神,再想想他确实需要干净衣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镇上确实有两家成衣铺,卖的衣服款式还算齐全。不过得等吃过早饭,我去把药罐子收了,再拿点银子。”
吃过早饭,沈琉璃换了一身浅青色的布裙,头上戴了顶帷帽,帽檐上的薄纱垂下来,刚好遮住半张脸。她递给江淼一顶竹笠:“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戴个帽子挡挡太阳,也能遮住结痂的地方,免得被人问起。”
江淼接过竹笠戴上,跟着沈琉璃走出了木屋。沿着溪边的小路往镇上走,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满是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江淼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他虽记不起过往,却觉得这样的清晨格外舒服,好像曾经也有过这样悠闲的时光。
沈琉璃走在他身边,偶尔会指着路边的植物给他介绍:“这个是薄荷,夏天摘几片泡水喝,能解暑;那个是蒲公英,叶子能当野菜,根能入药……”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对这片山林的熟悉与热爱,江淼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问一两句,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镇上的轮廓。远远望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各色店铺,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马蹄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得很。江淼站在街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也和谁一起,在这样热闹的街上走过,可具体是谁、是何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清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琉璃注意到他的失神,关切地问。
江淼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好像有点熟悉。我们先去成衣铺吧。”
沈琉璃点点头,带着他往街里走。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一家挂着“福顺成衣铺”招牌的店铺,门口挂着几件做好的男装,款式简洁大方。沈琉璃推开门,对着店里的掌柜拱了拱手:“掌柜的,我们想挑几件男装。”
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两人进来,连忙笑着迎上来:“姑娘和公子请进!我们店里的男装都是新做的,面料有棉布、麻布,还有上好的丝绸,公子要什么样的?”
江淼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藏青色的棉布长衫,在身上比了比——布料厚实柔软,款式也合身。沈琉璃站在一旁,帮他打量着:“这件颜色沉稳,料子也耐穿,适合日常穿。再挑一件浅灰色的,平时出门穿也体面。”
掌柜的见沈琉璃懂行,便笑着补充:“这位姑娘好眼光!这两件都是今年的新款式,很多公子都爱穿。公子要是不嫌弃,还可以挑两件短打,平日里干活方便。”
江淼听从两人的建议,又挑了两件浅褐色的短打,还有两双布鞋。掌柜的麻利地把衣服包好,算好价钱:“一共是五百文钱,公子是付现钱,还是记账?”
江淼刚想掏钱,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银子——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哪来的钱?他有些尴尬地看向沈琉璃,沈琉璃立刻从袖袋里掏出一贯铜钱,递给掌柜的:“掌柜的,给你钱。”
掌柜的接过钱,笑着把包裹递给江淼:“公子收好,下次要衣服还来我这!”
走出成衣铺,江淼拿着包裹,心里满是感激:“沈姑娘,这次又让你破费了,等我以后想起自己是谁,一定把钱还你。”
沈琉璃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你刚买了新衣服,我们先找个客栈,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再逛逛?”
江淼点点头,跟着沈琉璃往客栈走去。路上,他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又看了看身旁戴着帷帽、细心为他引路的沈琉璃,心里暖暖的——虽然记不起过往,可此刻的温暖与安稳,却让他觉得格外珍贵。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安稳很快就会被打破,而这场看似平常的市集之行,竟会成为他与过往产生交集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