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江湖朋友也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心疼:“柳姑娘,节哀吧,江兄弟要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柳时禾却只是摇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块从谷底找到的染血布料,指尖早已将布料边缘磨得起毛:“没有找到他的人,我就不相信他死了。他答应过我,要一起看江南的荷花,要一起打理江家的铺子,他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南宫炎烈看着她固执又脆弱的样子,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他走上前,声音沉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柳姑娘,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江家现在就剩你了——伯母卧病在床,伯父终日愁眉不展,连咳嗽都带着血。你要是再出什么乱子,江家二老该怎么办?江兄弟就算真的走了,看到你这样糟践自己,又怎么能放心?”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柳时禾的心上。她看着南宫炎烈眼中的担忧,又想起父母日渐憔悴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捂住脸失声痛哭——她不是不想坚强,只是失去江淼的痛,早已将她的力气耗得一干二净。
而赵府的后院里,赵明珠正对着满桌的珍馐发呆。自从江淼失踪后,她派出去的人就没停过,可每次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找到”。起初的慌乱渐渐被后悔取代,夜里躺在床上,她总会忍不住想:要是当初没让土匪拦江家的商队,要是没一时赌气传那些话,江淼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可这份后悔没持续多久,就被嫉妒扭曲。她看着窗外月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死的不是柳时禾?明明是柳时禾总跟着江淼,要是她死了,我说不定早就能夺回江淼了。”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幸好没人知道这事是她做的,土匪被官府抓了个干净,大当家的为了减刑,只说是自己见财起意,根本没提她的名字。只要她不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谁也不知道,江淼跳崖后,并没有摔进谷底的乱石堆里。下坠时,他被一股湍急的溪流卷入,身体顺着水流撞在礁石上,脑袋重重磕在一块青石上,瞬间失去了意识。浑浊的溪水带着他一路向下,不知漂了多久,最终将他冲到了一处偏僻的河滩上。
醒来时,江淼躺在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木屋床上,头顶是编得细密的竹制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他刚想动,就觉得头疼得像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从哪里来,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像山间的清泉,缓缓淌进他的耳朵。
江淼艰难地转过头,只见床边站着一位女子。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布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肌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玉,眉眼弯弯,鼻梁小巧,嘴唇是淡淡的粉色,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染凡尘的灵气,竟像画里走出来的天仙。
女子见他盯着自己看,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递过一杯温水:“别急着动,你头上受了很重的伤,刚喝了药,再歇歇。”
江淼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微凉。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是谁?我……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温柔的怜惜:“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见江淼茫然地点头,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叫沈琉璃,住在这河边。前几天在河滩上发现了你,你当时昏迷不醒,头上全是血,我就把你救回来了。”
她看着江淼痛苦的表情,想了想,轻声说:“既然你想不起来,不如先别着急。我看你是顺着溪水漂下来的,这溪水清澈,不如我就先叫你‘清水’,好不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改回来。”
江淼看着沈琉璃温柔的眼神,心里莫名觉得安定。他点了点头,低声重复了一遍:“清水……沈琉璃……”
沈琉璃见他接受了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照亮了简陋的木屋:“嗯,以后你就叫清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江淼躺在床上,看着沈琉璃忙碌的身影——她一会儿去灶房熬药,一会儿又拿帕子给他擦汗,动作轻柔又细心。他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却又隐隐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可一用力去想,头疼就会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