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那片林子,果然远远望见了黄山的轮廓——青灰色的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绕在山腰,像披了层薄纱,连空气都比之前清新了不少。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热闹的镇子,镇口挂着“黄山镇”的木牌,来往的人里,除了寻常百姓,还能看到不少背着刀剑、穿着劲装的江湖人,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爽朗的江湖气。
江淼刚要掀帘细看,车夫就勒住缰绳,笑着说:“客官,黄山镇到啦!前面街角就有两家不错的客栈,您看选哪家?”
柳时禾先下了车,伸手扶过江淼,目光扫过街角的两家客栈——一家叫“望山客栈”,门口挂着红灯笼,进出的多是江湖打扮的人;另一家“云栖客栈”看着更清净些,院里还种着几棵桂花树,飘着淡淡的香气。她转头问江淼:“选那家清净的吧?人少些,也方便咱们打听消息。”
江淼自然点头,两人提着行李走进“云栖客栈”。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咱们这儿有临窗的上房,能看见后山的景色,干净又安静。”
“要一间上房,再备两碟小菜、一壶热茶。”柳时禾说着,悄悄给江淼递了个眼色。江淼会意,坐下后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对掌柜说:“掌柜的,我们是第一次来黄山,听说这附近有个清云派,是江湖上的大派?不知咱们普通人能不能去拜访啊?”
掌柜倒也健谈,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笑道:“客官您是外乡人吧?清云派可是咱们这一带的顶有名的门派,就在黄山半山腰的清云峰上,弟子们行侠仗义,附近百姓都很敬重他们。不过想拜访可不容易,除非是有江湖名望的人,或是带着拜帖的,不然山门都进不去。”
“那最近有没有什么热闹事啊?比如门派活动之类的?”柳时禾接着问,指尖轻轻划着茶杯边缘。
“还真有!”掌柜压低声音,“再过五天就是清云派的‘流云会’,到时候会邀请周边的门派来切磋武艺,还要选拔新弟子。要是客官您想见识,到时候可以去山脚下的迎客亭,那儿能看到些热闹,就是别靠太近,清云派的弟子会维持秩序。”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等掌柜退下去,柳时禾才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流云会,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跟清云派的人搭上线。”
江淼却有些担心:“要是他们不让咱们进怎么办?咱们既没名望,又没拜帖。”
柳时禾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眼底带着几分自信:“放心,我自有办法。当年我爹跟清云派的前任掌门有过一面之缘,还留了块令牌,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先歇两天,等流云会快开始了,咱们再上山看看。”
正说着,伙计端着小菜上来了,一盘凉拌木耳,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碟酥脆的花生。两人边吃边聊,偶尔有其他住客谈论清云派的事,他们就静静听着,暗暗记在心里。
吃完饭回房,柳时禾从行李最底层翻出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块巴掌大的令牌,上面刻着“流云”二字,边缘还雕着祥云纹路。她把令牌递给江淼:“就是这个,当年我爹说,凭着这块令牌,清云派的人多少会给些面子。”
江淼接过令牌,入手冰凉,纹路雕刻得很精致,能看出有些年头了。他抬头看着柳时禾,笑着说:“有这个就放心多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在清云派多待些日子,好好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
柳时禾也笑了,靠在他身边:“会的。等咱们在清云派站稳脚,就去看看黄山的景色,听说山顶的云海特别好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日出。”
窗外的桂花香气飘进房间,混着淡淡的茶香,暖融融的。江淼握着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身边的柳时禾,心里满是期待。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没急着上山,反而在黄山镇里慢慢逛着。江淼第一次见这么多江湖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街角有卖跌打损伤药的小摊,摊主一边磨药一边讲着自己年轻时闯荡江湖的事;茶馆里常有侠客模样的人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各大门派的动向,偶尔还会为了“哪家武功更强”争得面红耳赤。
柳时禾陪着他,偶尔会指着街边的铺子解释:“那家‘铁剑铺’是镇上最有名的兵器铺,清云派不少弟子的佩剑都在这儿修过;前面那家‘回春堂’的掌柜懂些医术,江湖人受伤了都爱来这儿抓药。”她讲得细致,江淼听得认真,偶尔还会拉着她的手,指着不远处耍把式的人小声问:“你看他那功夫,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柳时禾忍不住笑:“看着热闹罢了,真要是遇上硬茬,这点把式可不够看。不过你要是喜欢,咱们可以多站会儿看看。”
两人就站在街边,看着耍把式的人翻跟头、舞长枪,周围的人时不时拍手叫好,江淼也跟着鼓掌,眼里满是新奇。等耍完一套,柳时禾还会递上几个铜板,笑着说:“功夫不错,赏你的。”耍把式的人连忙道谢,嘴里说着“女侠仗义”,江淼看着,心里竟也生出几分“江湖气”来。
转眼到了流云会的前一天,两人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山。睡前柳时禾把那块“流云令牌”仔细收好,塞进江淼的衣襟里,还特意叮嘱:“你贴身放着,要是遇到清云派的弟子拦着,就把令牌拿出来,他们看了自会放行。”
江淼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令牌贴在胸口,指尖能摸到令牌冰凉的纹路,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柳时禾靠在他怀里,声音轻轻的:“明天可能会有些乱,你跟在我身边,别走远,要是遇到麻烦,记得躲在我身后。”
“我知道,”江淼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要是真有人欺负你,我也会护着你。”
柳时禾抬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好,我信你。”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两人就起了床,简单吃了点早饭,就朝着黄山山脚走去。还没到迎客亭,就看到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是穿着各色劲装的江湖人,还有些像他们一样来凑热闹的百姓。走到半山腰时,果然遇到了几个身穿白色劲装的清云派弟子,正守在路口,仔细查看着过往的人。
“两位请留步,”一个弟子上前一步,语气客气却带着几分警惕,“今日是我派流云会,非受邀宾客不得入内,还请两位回吧。”
柳时禾没说话,只是给江淼递了个眼色。江淼立刻伸手,从衣襟里拿出那块“流云令牌”,递到弟子面前:“我们有这个,是来拜访贵派的。”
那弟子看到令牌,眼神立刻变了,连忙双手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对着旁边的师兄递了个眼色。年长些的师兄接过令牌,确认无误后,立刻双手将令牌还给江淼,语气也恭敬了不少:“原来是持有故人令牌的贵客,是我们失礼了。请随我们来,我们这就带两位去见掌门。”
两人跟着弟子往山上走,路上能看到更多的清云派弟子,个个身姿挺拔,神色严肃地维持着秩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清云派的山门——朱红色的大门上刻着“清云派”三个苍劲的大字,门两侧立着石狮子,气势恢宏。
进了山门,里面是宽阔的庭院,种着不少松树,还有弟子在庭院里练习剑法,剑光闪烁,动作整齐划一。江淼看得入了神,忍不住小声对柳时禾说:“他们的剑法真好看,比镇上耍把式的厉害多了。”
柳时禾笑着点头:“清云派的‘流云剑法’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法,能练成这样,都是下了苦功的。”
没一会儿,弟子就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大殿前,殿门上方挂着“聚义殿”的匾额。弟子上前通报后,很快就有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面容儒雅,眼神温和,正是清云派的掌门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看到两人,先是对着江淼手里的令牌看了一眼,随即拱手笑道:“两位便是持有故友令牌的客人吧?快请进,里面说话。”
两人跟着玄清道长走进大殿,殿内宽敞明亮,两侧摆着桌椅,墙上挂着不少字画。坐下后有弟子端来茶水,玄清道长才开口:“不知两位与我派故友是何关系?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柳时禾放下茶杯,语气恭敬:“回道长,先父曾与前任掌门有过一面之缘,受赠此令牌。我们此次前来,一是想拜访贵派,二是想趁流云会的机会,在贵派小住几日,见识一下江湖风采,还请道长应允。”
玄清道长闻言,笑着点头:“既是故友之后,自然没问题。我派客房宽敞,两位可安心住下,流云会期间若有兴趣,也可去观礼,只是切记不可打扰弟子们切磋。”
两人连忙道谢,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等弟子带着他们去客房时,江淼看着身边的柳时禾,忍不住笑了:“咱们真的进来了,以后就能在这儿好好看看江湖了!”
柳时禾也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是啊,以后咱们就能一起,好好看看这江湖了。”
两人跟着弟子走进客房,推开门便觉眼前一亮——房间虽不算大,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窗边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几卷线装书,大多是讲江湖轶事和剑法心得的;墙角立着个小书架,上面也整齐码着不少典籍;床榻铺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却透着股清爽的皂角香,连窗边的瓷瓶里都插着两支新鲜的野菊,看着格外舒心。
江淼走到桌边拿起一卷书,笑着说:“没想到清云派的客房这么雅致,还有这么多书,闲来无事正好能看看。”
柳时禾靠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的松树,眼底带着笑意:“这里比客栈清净,正好能好好歇着,等明天流云会开始,再去看看热闹。”她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门口徘徊,还带着些小声的议论。
而此刻庭院另一侧的练剑场,南宫月正握着剑跟哥哥南宫炎烈对练,剑光起落间,耳边却不断传来师兄弟们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刚来了两位客人,是掌门亲自迎进聚义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