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黄梅时节雨连绵,檐下闲坐话旧年。
星蓝落尽藏新蕊,岁月深时忆旧颜。
曾向虚空挥剑影,今于窗下数苔斑。
一灯如豆映双影,梦里星河仍少年。
入梅的雨下得缠绵。林骁坐在窗边的藤椅里,看着雨丝斜斜地织着,把院中的星蓝花打得微微颔首。苏约在案前铺纸,研墨的手有些抖,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像极了当年碎星带战役中,星舰舷窗上溅的能量污渍。
“写什么呢?”林骁问。案上摊着的是念安寄来的守界者古籍拓本,上面的符号弯弯曲曲,像雨后爬在墙上的蜗牛。
“把咱们走过的航线抄下来。”苏约蘸了墨,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小孙女说要做本‘爷爷的冒险故事’,让我给她画插图。”她的笔锋有些颤,画到星核遗迹时,线条歪歪扭扭,倒像朵盛开的星蓝花。
林骁笑了:“当年在舰桥标坐标,你可比这稳多了。”
“老了嘛。”苏约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前几日给星蓝花浇水,蹲下去就起不来,还是毅骁那小子远程操控的机械臂把我扶起来的。”
雨声渐密,敲在屋檐上噼啪作响。林骁想起去年暴雨,院角的老槐树倒了半棵,露出的根须盘结,像他掌心的老茧。苏约那时蹲在树旁抹眼泪,说“这树比念安还大,看着咱们住进来的”。后来还是阿澈带着维修站的伙计来,把断枝锯了,留下的半截树桩,如今倒长出了新绿。
“还记得在锈铁星躲雨吗?”苏约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泡得温软,“你把能量披风撕了给我垫着,自己淋得像落汤鸡,还嘴硬说‘星核能量不怕冻’。”
林骁当然记得。锈铁星的雨是红色的,带着腐蚀性,他把披风裹在苏约身上,自己背靠着滚烫的引擎管道,听着远处蚀能者的嘶吼,却觉得那是这辈子最安心的时刻——至少,他护着的人在身边。
“后来你发了三天高烧,胡话里全是‘星蓝花要枯了’。”林骁回敬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那点柔软,全给了这些花。”
苏约被说得脸红,转身去柜里翻出个铁皮盒。盒子上的漆掉了大半,锁扣是用星舰零件改的,打开时“咔嗒”一声,像时光在响。里面是些旧物:褪色的能量勋章、磨破的作战服纽扣、念安换牙时掉的小乳牙,还有片压平的星蓝花瓣,边缘已经泛黄。
“这是咱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捡的。”苏约捏起那片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在‘遗忘星系’,你为了护我,后背被蚀能者的能量束烧了个洞,流的血把这片花瓣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