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积略一沉吟,显然对此已有腹案,他拱手道:“陛下,两军虽皆是我大唐精锐,然作战习惯、指挥体系略有不同。为便于统一号令,如臂使指,臣以为,当以‘混编、重组、明确责权’为要。”
“可依此前建制为基础,将两军步骑、弓弩、工辎,按功能重新划分,组建前、中、后三军,并设左右虞候军,负责侧翼警戒与机动策应。”
“前军,由尉迟恭将军统领,集中最精锐之重甲步卒与攻坚部队,配属大型攻城器械,专司破垒登城!”
“中军,由陛下与臣坐镇,统筹全局,下辖主力战兵及弓弩手,乃决战之中坚!”
“后军,由程名振将军统领,负责粮草辎重押运、营地守御及伤员救治,确保后勤无忧!”
“左右虞候军,”李积目光扫过吴战、薛仁贵等年轻将领,“可由吴战、柳权等骁勇善战、善于机变之将分领,多以轻骑、斥候、跳荡(突击)兵组成,负责侦察、迂回、破袭、追击等任务,如同大军之耳目与利爪!”
这套整编方案,既考虑了将领的特长,又优化了兵种配置,更赋予了年轻将领独当一面的机会,可谓老辣周全,只有吴战苦笑接受现实。
李世民闻言,抚掌称善:“懋功所议,甚合朕心!便依此策,即刻着手整编!各部将领,需通力合作,不得存有门户之见!五日之内,务必整合完毕!”
“臣等遵旨!”帐内众将轰然应诺。
接下来的五日,整个辽水西岸的唐军联营,变成了一座庞大而高效的军事机器。营区按照新的编制重新划分,各部兵马在军官的带领下,进行调动、磨合。操练场上,杀声震天,新组成的战阵在不断演练中趋于纯熟。骑兵进行着协同冲锋与迂回包抄的训练;步卒演练着攻坚阵型与城墙攀登;弓弩手进行着不同距离的齐射与覆盖练习。
工辎营更是忙碌异常。随军的能工巧匠们,在缴获和原有基础上,日夜不停地打造、修复着更多的云梯、巢车、钩撞车。巨大的抛石机被重新调试,炮梢绷紧的声音令人心悸。无数的箭矢被分发给各部,盾牌被加固,刀枪被磨砺得寒光刺眼。
吴战与柳权,这两位分别来自皇帝主力与李积偏师的年轻俊杰,也在此次整编中首次有了深入的接触。
两人年纪相仿,皆以勇武和胆略着称,自然少不了一番比较与试探。但在共同整训左右虞侯军的过程中,彼此欣赏其能力,倒也配合默契。
吴战擅谋断,柳权勇烈无双,两人一智一勇,相得益彰,很快便将麾下那些同样骄兵悍将收拾得服服帖帖,一支反应迅速、攻击犀利的机动力量已初具雏形。
李世民与李积则每日巡视各营,检阅部队,亲自指导训练,解决整编中出现的问题。皇帝与元帅的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整个唐军阵营,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至的紧张、肃杀,以及无坚不摧的昂扬斗志。
第五日黄昏,整编如期完成。十五万大军脱胎换骨,序列严整,号令统一,士气饱满,兵甲犀利,粮秣充足。
李世民与李积再次登临高处,俯瞰着下方连绵无际、灯火初上的庞大营盘,听着风中传来的隐约金戈之声,心中豪情万丈。
“懋功,”李世民目光投向对岸那片被暮色笼罩、代表着高丽最后屏障的土地,语气坚定如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日,朕欲于辽水之畔,誓师出征!将这滔滔江水,化作我大唐儿郎建功立业之通途!”
李积拱手,眼中同样燃烧着战意:“陛下旌旗所指,臣等锋镝所向!愿随陛下,踏破辽水,犁庭扫穴,立不世之功!”
翌日,朝阳喷薄而出,将万道金光洒在辽水之上,也洒在两岸密密麻麻、肃然列阵的十五万唐军将士身上。
战鼓擂响,声震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