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苏小小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每个动作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段新红感到一阵恐慌。她被识破了。苏小小看穿了她的把戏，看穿了那些精心设计的表情和动作。接下来会怎样？愤怒？惩罚？还是……抛弃？
她不由自主地发抖。这个反应完全真实，没有任何表演成分。
苏小小注意到了她的颤抖。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从她眼中闪过。
“害怕了？”她问，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满足感。
段新红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所有精心构筑的防御。她蜷缩起来，把自己抱成一团。这是最原始的保护姿势，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苏小小看了她很久。久到段新红以为时间已经停滞。
然后，一只手伸进展盒，轻轻落在她头上。那个抚摸很轻柔，和平时一样，但段新红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没关系。”苏小小说，声音突然变得温和，“我早就知道了。”
段新红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苏小小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混合着理解和某种更深的情绪。
“从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她继续说，手指轻轻梳理段新红的头发，“你太懂得如何取悦我了，每一个反应都恰到好处。这很不寻常，不是吗？”
段新红僵在原地，任由那只手抚摸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案都失效了。
“但我没有说破。”苏小小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因为我喜欢这样。喜欢被你精心取悦的感觉。”
真相像一记重锤，砸得段新红头晕目眩。原来她一直活在别人的默许里，那些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场早就看穿的表演。
“你很聪明。”苏小小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知道用什么表情能让我开心，什么动作能让我心软。”
段新红闭上眼睛。耻辱感烧灼着每一寸皮肤。她以为自己是在利用苏小小，实际上却是被对方圈养和观赏。
“睁开眼睛。”苏小小的命令不容拒绝。
段新红顺从地睁开眼。苏小小的脸近在咫尺，眼睛深不见底。
“从现在开始，”苏小小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不需要再表演了。”
段新红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你真实的反应。”苏小小的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不是精心设计的，不是计算好的。我要你最真实的情绪，明白吗？”
段新红茫然地点头。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如果没有了表演，她还有什么价值？
苏小小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你害怕失去我的宠爱？”她问，一针见血。
段新红无法否认。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那就用真实来争取。”苏小小说，“我要真实的你，不是个只会微笑的娃娃。”
她收回手，退后一步，重新打量展示盒里的段新红。
“今天的你很真实。”她评价道，“恐惧，慌乱，不知所措。这比任何完美的表演都要有趣。”
段新红感到一阵寒意。苏小小要的不是一个顺从的玩偶，而是一个有真实情绪的玩具。这个发现比任何惩罚都令人恐惧。
夜幕渐渐降临，房间陷入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苏小小没有开灯，她坐在展示盒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段新红。
段新红蜷缩在角落，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所有学来的技巧都失效了，所有精心设计的面具都被剥下。她像个被剥壳的鸡蛋，赤裸而脆弱。
苏小小似乎很满意这个状态。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一场新的游戏开始了。而段新红还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代价。
她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女。苏小小的内心，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