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开完第一次正式会议。”他汇报,“议题是夜间巡逻队轮值。原本没人愿意干,现在分成了五组,每组十天,还配了灯笼和哨子,大家都抢着报名。”
李震仔细看着名单,发现不仅有商户,也有雇工、寡妇、独居老人。“怎么确定谁当代表?”
“自愿报名,大家举手选。年纪大的说话有分量,年轻人力气足肯跑腿,各有各的位置。”
正说着,几个孩子跑进亭子,围着告示栏指指点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踮脚摸着纸上的一行字:“我爸说,下周要讨论学堂的事,我可以去听吗?”
“当然可以。”社区管理者蹲下身,“只要住在这片的,满六岁就能旁听,提意见也行。”
李震站在亭外,望着这一幕。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诏书高悬,但一种新的秩序正在形成。不是靠强令压制,而是由下而上长出来的。
回程路上,他在一家茶摊坐下。老板端来粗瓷碗茶,热情地说:“听说咱们坊要建夜市?要是真成了,我把摊子挪到路口去。”
“这事定了?”
“还没呢。下周议事会才议。不过好多人已经在商量了,有人想卖小吃,有人要做灯饰。只要大伙儿同意,官府就给划地。”
李震喝了一口茶,放下碗:“你觉得这样议事,真的公平?”
老板嘿嘿一笑:“总比以前强。过去啥事都得求里正,现在咱自己说了算。就算最后没成,也知道为啥不成。”
当天下午,李震在议事亭旁支起一张桌子,亲自听取居民意见。起初只有几个人远远站着观望,后来见他不摆架子,还拿笔记下每句话,便陆续围了过来。
有人说井台太窄,打水常撞人;有人说孩童放学无处去,容易打架;还有人提议把废弃祠堂改成共用厨房,方便孤寡老人热饭。
李震一一记下,当场交给社区管理者:“三天内列出可行方案,再开会议决。”
太阳西斜,人群渐渐散去。一名拄拐的老兵留到最后,低声问:“将军……不,陛下,这议事会能长久吗?万一哪天您不在了,会不会又变回去?”
李震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穿越之初,一家人躲在山村里熬过寒冬;想起苏婉在疫病中挨家送药;想起李骁带兵北击蛮族时写来的血书。他们一路走来,不是为了建一座金殿,而是为了让普通人也能挺直腰杆活着。
“制度不会因为谁在或不在而改变。”他说,“只要它能让大多数人过得更好,就会一直存在。”
老兵点点头,转身离去。
天色渐暗,风拂过亭角悬挂的铜铃,发出轻响。李震取出随身携带的条例草稿,翻开第二页,在“居民权利”一条下添了一行字:**凡年满十六者,均有提案与表决权**。
他刚写下最后一个字,一名年轻女子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整理的名单。
“大人,今天又有十二人登记要参与议事会。还有件事——西巷的张婶说,她愿意把自家空屋腾出来,给孩子们办识字班,但需要些纸笔。”
李震接过名单,放在纸上压平。
他拿起笔,蘸了墨,在空白处写下第一条试点拨款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