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在府衙召见转运司主官。
“你们少赚,是因为干得少。”她说,“不是分得少,是出力不够。”
对方不服:“我们日夜赶工,哪有偷懒?”
“那你告诉我,为何上游有船不用?为何车队每日只出十二趟?若真全力运转,本月转运量至少再增五成。”
那人语塞。
李瑶翻开随身带的核算册:“我改规则。今后收益不按固定比例分,改按贡献度算。仓储看周转率,物流看运力饱和度,每季审计一次,公开榜单。做得多,拿得多。”
底下官员面面相觑。
她接着说:“不愿比的,可以退出。但退出之后,朝廷的补贴、护路的兵卒,一律停供。”
没人再说话。
三天后,新机制试行。兖州立刻增派四支车队,疏通两条备用河道。青州织坊接到加单通知,连夜补料。豫州仓库开启夜间收储,灯火通明。
一个月下来,区域物资流转效率提升四成。商户回款快了,百姓买布便宜了两成,官府税收反倒多了三成。
李瑶坐在返京的马车上,翻看各地报上来的总结。她提笔写下一条建议:将动态收益分配模式推广至其余五路。
车停驿站换马时,她下车活动筋骨。一名户部小吏跑来递文书,说是江南两位富商想加入合作区,但担心南方气候潮湿,仓储难保。
她接过文书看了看,说:“让他们用双层架空库房,地面铺石灰竹炭,每日通风两次。图纸回头让工部送一份去。”
小吏记下,又问:“若他们不肯照做呢?”
“那就别进来。”她说,“规矩定好了,谁都不能破。”
她重新上车,帘子放下一半。外头雨已停,湿气沉在路边草叶上。她靠在车厢板壁,闭眼片刻,又睁开,继续批阅奏报。
驿道前方烟尘扬起,一队商旅拉着长车缓缓驶来。车身上印着青州织坊的标记,盖着油布,显然是要走远路。
李瑶叫停车马,亲自走到路边查看。
她掀开一辆车的油布角,摸了摸里面的布卷,干燥无潮。又问赶车人:“这趟去哪?”
“洛阳。”那人答,“听说那边新开了集贸市口,专收合作区货品,价高还免三日摊租。”
她点头,把油布仔细盖好。
回到车上,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账簿,在“区域协同”一栏写下最新一笔记录:首批产业集群初步成型,南北货流贯通,民间资本活跃度回升。
她合上本子,望向窗外。
远处山脊线上,一座新建的转运站正在施工,工人来回搬运木料。旗杆刚立起,还没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