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李震又开口:“户部度支司缺员,陈文远调任主事,负责落实减税细则。”他指向另一人,“工部营造局近来事务繁重,张立升为副使,督办各地水利与道路修建。”最后,他点名第三位,“太学重建在即,赵明德任学正,专管女子学堂设立事宜。”
三个名字落地,如同三块石头投入湖心。
三位新晋大臣当场躬身领命。他们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直接提拔到如此位置。更没想到,陛下不仅给了职位,还给了实权。
退朝钟响,百官陆续离去。
王晏走在最后。他脚步缓慢,手中紧握一封未曾送出的密函。那是他连夜写给几位地方士绅的信,打算联合施压,逼朝廷收回成命。但现在,他不敢轻易发出了。
他知道,李震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彻底清洗。但他用一场朝会,划清了界限。违法者必究,但仍有宽恕余地;旧势力可以发声,但不能再垄断话语权;新人虽无根基,却已被赋予职责和信任。
这才是最难应付的局面——不给你彻底反抗的理由,却又让你步步受限。
回到偏殿,李震独自坐在书案前。烛火映着他脸上的轮廓,一道深一道浅。他摊开两张纸,一张写着今日支持新政的官员名单,另一张则是李毅刚刚呈报的暗中联络旧党的人名。
他拿起朱笔,在第一个名字旁写下“可察”,第二个写“可抚”,第三个写“可替”。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账册。
“父亲,这是最新的粮价统计。北方几个州县因春耕提前,米价已经回落。但西南边境还有囤积现象,可能是某些世家在操控。”她把册子放在桌上,“如果我们现在动手整顿,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李震点头:“那就先不动。让他们继续囤。”他抬头看着女儿,“等他们囤到最高点,再放储粮入市。价格一崩,他们自己就会乱。”
李瑶嘴角微扬:“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沉默片刻。
“今天你在朝上,一句话都没提空间的事。”她忽然说。
“不需要提。”李震说,“他们猜也好,疑也罢,只要看不到证据,就只能用规则斗。而规则,现在是我们定的。”
李瑶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李震叫住她,“明日早朝后,我会让苏婉去巡视几处新设的医馆。你准备一份详细的财政调配方案,重点放在教育和基建上。钱要花出去,但每一笔都要留下记录。”
“明白。”
门关上了。
李震重新看向那两张名单。他的手指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留了很久,然后轻轻划了一道线。
窗外夜色浓重,皇宫深处只剩下零星灯火。
一支笔从砚台抬起,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