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最后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我们一家人商量的结果。我们不怕争议,但我们更怕耽误时机。蛮族还在边境集结,旧势力还在暗处窥视。我们现在要的不是争论谁该坐上去,而是确保坐上去的人能把事情做成。”
他说完,不再多言。
史官合上诏书,群臣依次退班。
李骁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李震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门口。李瑶正低头整理袖中的文书,脚步未停。
苏婉从侧廊走出,轻轻拍了拍李瑶的手臂。李瑶抬头,母女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赵德走在最后,经过几名文官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明日早会,财政新规要过,你们准备一下。”
几人点头,神色复杂。
议政厅的大门缓缓关闭。
李震仍坐在御座上,面前摊着两份文书。一份是边关布防图,另一份是新式火器试验报告。他拿起朱笔,在火器图上圈了一个位置,写下“加厚炮膛,试用铁砂混弹”。
外面传来脚步声。
李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密报。
“疏勒那边有新消息。”她说,“闭市三天后,国王软禁了亲士族的大臣,正在派人联系我国商队。”
李震点头,“让他们谈,条件可以松一点,但要签正式盟约。”
“还有。”李瑶顿了一下,“影三传信,说龟兹国内有贵族开始争夺继承权,局面有点乱。”
“乱得好。”李震放下笔,“越乱,就越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李瑶把密报放在案上,犹豫了一下,“父亲,双枢制能撑多久?”
“只要你们兄弟姐妹还一条心,就能一直撑下去。”他说,“权力不是抢来的,是做出来的。你做好你的事,自然有人跟着你走。”
李瑶没再问。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李震叫住她,“明天的科技院选址,你去主持。图纸我已经批了,就在城南新渠边上。”
“好。”
她走出去,脚步轻而稳。
李震望着空荡的厅堂,伸手摸了摸御座扶手。木头很硬,棱角分明。他想起昨天按在香案上的铜印,那一声“载”字,至今还在耳边。
外面天色渐暗,最后一缕阳光卡在殿檐的兽首之间。
李瑶穿过宫道,迎面遇到李骁。
“谈完了?”他问。
“嗯。”她说,“你呢?”
“刚开完军议。”他递过一份名单,“这是新一批要提拔的校尉,你看一眼,要是没问题就报上去。”
李瑶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遍,“这些人都是你带过的?”
“都是打过仗的。”他说,“知道什么叫同生共死。”
李瑶把名单收进袖中,“明天下午给你答复。”
李骁看着她,“辛苦了。”
“你也一样。”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谁都没再说话。
到了岔路口,李骁往左,李瑶往右。
她走出几步,忽然停下。
远处,一只灰雀落在宫墙的石缝里,啄食着什么。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眼角。
她抬起手,轻轻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