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扑在脸上,像刀子刮过。李骁勒马停在凉州关隘前,身后五百亲卫铠甲覆冰,战马喘着白气。城门守将认出旗号,连忙打开侧门放行。
他没有直奔帅帐。下马后第一件事是沿着城墙走了一圈,查看哨位分布。几个老兵缩在避风处,棉衣破旧,手指冻得发紫。李骁站在他们面前,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满是风霜的脸。
“我是李骁。”他说,“从今天起,和你们一起守这条线。”
当晚议事厅内燃着炭盆,千夫长以上的将领都到了。李骁没坐主位,搬了条长凳坐在中间。炉火映着他手上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话。”他开口,“太子来边关,是不是作秀?能不能吃苦?敢不敢拼命?”
没人接话。
“我也不多说。”他站起身,“从明日起,我和普通士卒同吃同住。军粮什么样,我就吃什么。轮岗几班,我也跟着上。若有敌情,我带前锋。”
一名老将低头搓着手:“殿下……不是我们不信您。前年也有贵人来巡边,待了三天就走了,留下一句‘将士辛苦’。”
“我不是来听辛苦的。”李骁打断,“我是来解决问题的。粮草不足,冬衣不够,器械老旧——这些我都记下了。明日开始清点库存,上报兵部调拨。但在这之前,我们自己先动起来。”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李骁没去安排好的营房,直接在厅外搭了帐篷。亲兵想帮忙,被他挥手赶开。他自己铺草席、挂防风布,躺下时听见隔壁传来咳嗽声,是几个伤兵在忍寒。
第二天清晨,全军都知道太子真的住在帐篷里。有人不信,偷偷去看,发现他正蹲在伙房前啃冷饼,手里还拿着一份边防图。
第三天午后,快马传信到营。崔嫣然率车队抵达百里外驿站,运来十万套新制棉衣、五百担药材,还有大批干粮和箭矢。
守门将士拦住车队。“军营重地,女眷不得入内。”
崔嫣然没下车。她掀开车帘,取出一枚铜印:“奉陛下旨意,监军使崔氏持节巡视边防,督运补给。延误者,以抗令论。”
守将犹豫。这时李骁骑马赶到。他跳下马,亲自接过第一车药材,转身对全军高声道:“这批物资,关系三千弟兄性命。谁敢阻拦,就是与我为敌!”
他又走到车前,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雪。“你来了。”
崔嫣然点头。“娘的手书也带来了,《寒地防疫十三策》,还有她亲手配的药方。”
李骁当众接过信封,举了起来。“苏氏医典,从此列为军中医官必修。违者不得上岗。”
将士们肃立。那一刻没人再觉得这是夫妻私会。他们看到的是朝廷没有忘记边关,是皇帝的家人亲自把温暖送到前线。
接下来两天,崔嫣然留在营中协助分发药品。她不懂打仗,但她会看病,能教士兵用草药泡脚防冻疮,知道怎么处理伤口不化脓。晚上她和军中医官一起熬药,直到半夜。
李骁趁机带着将领们重新规划防线。他在地图上划出三条警戒线,增设暗哨,又下令在主要通道埋设响铃陷阱。所有人都在动,包括那些原本懒散的新兵。
第五日黎明,探马来报:戈壁滩方向出现骑兵踪迹,约三百人,正向粮道靠近。
李骁立刻召集五百精骑。他穿上铁甲,戴上护面,翻身上马。出发前他对留守将领说:“若一个时辰无消息,立即关闭城门,进入一级戒备。”
队伍悄然出发。天空阴沉,大雾弥漫。李骁带队埋伏在峡谷两侧,下令熄灭火把,战马口笼扎紧。他趴在岩石后,盯着远处沙尘扬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