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方吹来,带着冰雪的气息。
铁木真站在金帐外的高坡上,手握狼牙棒,目光死死盯着南方的地平线。他的脸被寒风吹得发红,呼吸在空中凝成白雾。一名斥候跪在他脚下,声音发抖:“首领……先锋军……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铁木真的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赤烈将军战死,八百骑兵……只逃回不到两百人。汉军守城严密,有怪弩,能连射三轮,马腿一碰就断。还有火油罐,一点就着,烧得人跳起来都跑不掉。”
铁木真没有动。他慢慢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握刀磨出来的,厚得像树皮。他记得三年前,他带兵南下劫掠,那一次连城墙都没看见,就抢够了粮食和女人回来。那时他听说有个叫李氏的家族在北境建城屯田,还分地给百姓,只当是笑话。
可现在,一个年轻人,带着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军队,杀了他最猛的战将,烧了他的勇士。
“李骁……”他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咬碎了一颗石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十几名蛮族将领陆续赶到,围在坡下。有人低声议论,说汉人善守,不如等开春再打。铁木真转身,一步步走回金帐。火盆烧得正旺,他抓起旁边酒坛,狠狠砸进火里。火焰猛地蹿高,照亮了整座大帐。
“谁说要退?”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冻土下的河。
没人回答。
他抽出腰刀,刀尖指向刚才说话的老将:“你儿子死了?你兄弟死了?还是你的马被烧了?你凭什么说退?”
老将脸色发白,还想开口。
刀光一闪。
血喷出来,溅在地毯上,冒着热气。老将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再说一遍。”铁木真把刀插回鞘中,环视众人,“从今天起,谁提一个‘退’字,我就砍掉他的头,挂在旗杆上喂鹰。”
帐内一片死寂。
他走到中央,拿起战报,一把撕碎,扔进火盆。纸片燃烧,黑灰飞舞。
“他们以为赢了一场小仗,就能吓住我们?他们不知道草原上的狼,越受伤,越想咬人。”他抬手一指南方,“明天日出,所有部落集结。我要亲自带队,踏平那座城。把李骁抓回来,剥皮晒干,挂在营门口三天。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草原之主的下场。”
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问:“首领,若他们闭门不出呢?”
“那就围。”铁木真冷笑,“围到粮尽水绝,围到他们自己打开城门。我有的是时间。我更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拖走,孩子跪在地上求活命。”
他不再多说,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有亲信副将留下。
“去查。”他说,“那个李骁,到底是什么人。他用的弩,从哪来的?火油又是怎么点着的?我要知道每一支箭是从哪个方向射出来的。”
副将领命而去。
铁木真独自站在帐中,盯着地图。那是一座孤城,卡在雁门仓以北的咽喉位置。按理说,这种地方不该有强军驻守。可偏偏就是这里,挡住了他的铁骑。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南方人怕冷,冬天不出门。只要雪一下,他们就会缩在屋里等春天。所以每年冬末,都是劫掠的好时机。
可今年不一样了。
他拿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正正落在那座城的位置。然后重重打了个叉。
第二天清晨,号角响彻雪原。
各部营地纷纷升起炊烟,战士们牵马出帐,检查兵器。铁木真穿上了黑色铁甲,外披熊皮大氅。他翻身上马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
九面狼头旗被扛出王庭,插在高台上。每面旗帜都由最强壮的战士执掌,旗杆顶端挂着去年战死敌将的头骨。
第一支部落到达时,铁木真亲自迎上前。那是东边的黑山部,以勇猛着称。首领跳下马,单膝跪地:“愿随首领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