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战场清理完毕。李骁站在城墙上,望着北面雪原。夕阳把云层染成淡红色,远处的地平线依旧平静,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拿出炭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 敌先锋已破,士气受挫;
- 铁木真必不甘心,主力或将压境;
- 加固左右山谷伏道,增设哨岗;
- 连弩队每日操练三轮,火油弹存量核查登记。
写完,他交给一名传令兵:“送回中枢,加急。”
传令兵接过纸条,转身快步离去。
李骁没有回营。他在城头踱步,检查每一处防御工事。弓手换岗时向他抱拳行礼,他一一回应。有士兵递来一碗热汤,他接过来喝了,把碗还回去时说了声“辛苦”。
夜深了,风更冷。
一名哨兵匆匆跑来:“将军,西北方向发现火光,数量不少,像是营地。”
李骁立即登上了望台。果然,远处雪地上出现了零星的红点,逐渐连成一片。那是扎营的篝火,至少有上千人规模。
“不是主力。”他低声判断,“是来收尸的。”
旁边将领问:“要不要派夜袭?”
李骁摇头:“不动。让他们看到同伴的尸体,看到我们的火把和城墙上的旗帜就够了。恐惧比刀更伤人。”
那一夜,边关灯火未熄。城墙上每隔十步就点起一盏灯,连成一条蜿蜒的线。士兵轮流值守,弓弩上弦,随时待命。
第二天清晨,蛮族营地消失了。只留下几堆熄灭的灰烬和冻僵的尸体。
李骁召集全军,站上校场高台。他手里提着那杆狼牙棒,是昨夜从敌将手中夺来的。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他举起武器,“这是蛮族先锋统帅的兵刃。现在它在我手上。他们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以为我们会像过去那样割地求和。但他们错了。”
台下鸦雀无声。
“昨天我们杀了四百多人,俘虏一百多,自己只死了七人,伤二十三人。这不是运气,是训练,是配合,是我们比他们更清楚为什么要打仗。”
他扫视全场:“我们守的不只是这座城。是我们家里的爹娘,是田里的麦子,是去年冬天分到手的房契和地契。李家定的新法,让每个人都有活路。他们要毁掉这些,我们就得让他们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话音落下,有人抽出腰刀,插进土里。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吼声从校场一角响起,迅速蔓延开来。士兵们拍着胸甲,齐声高呼:“死战!死战!死战!”
李骁走下高台,走向亲卫队驻地。他的披风沾着血迹,一直没有换。路过医营时,他进去看了一眼。那名被救的蛮兵还活着,睁着眼睛,看到他进来,嘴唇动了动。
李骁对医官说:“等他能说话,带他来见我。”
回到城楼,他再次展开地图。手指落在雁门仓以北的一处隘口上。
“这里,”他对副将说,“再埋两百颗绊雷。另外,调五十人,把西谷那段塌墙彻底封死。”
副将领命而去。
李骁拿起炭笔,继续标注新的布防点。烛火在他脸上跳动,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尊不动的雕像。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冰雪的气息。
他握紧了桌角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