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湿土,溅起泥点打在铁盒边缘。李瑶的缰绳一紧,那盒子突然震得厉害,盖缝里透出红光,一下一下闪着,像是催命的鼓点。她勒马回头,城西暗桩已隐在雨雾里,前方矿井方向传来沉闷轰响,连地皮都跟着颤。
她抽出腰间令箭,掷向身后传令兵:“速召苏婉、李震,西矿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矿井口乱作一团。浓烟裹着灰屑从竖井喷出,几个工匠瘫坐在地,满脸黑灰,咳嗽不止。一名工头跌撞上前,嗓音劈裂:“主阀失控!蒸汽机过载,三号巷道塌了!里面还有三十二人没出来!”
李瑶一脚踩上井台石墩,铁盒打开,机关仪指针狂转。她盯着数据低语:“地脉共振,承重柱断了两根……不能再烧火加压。”她抬眼,“关主炉,切备用锅炉,稳住压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脚步。李震披着玄色大氅赶到,身后跟着六名机关师。他看一眼井口,又俯身摸了摸地面裂缝,站起身便喊:“取精钢千斤顶来!先撑住塌区两侧!谁最后离开的?”
一名年轻学徒扑上来,脸上全是汗和煤灰:“是我!我跑出来时听见底下还在敲信号!三短一长,是活的!”
李震低头看他:“叫什么名字?”
“赵铁柱。”
“赵铁柱,你记住塌方前机器声音有没有变?”
“有!”他急道,“原本是‘咔——咚——咔——咚’,后来变成连响,像打摆子一样,接着就炸了管子!”
李震眼神一凝,转身对机关师下令:“拆第三节汽缸,查调速阀。这不是故障,是超频运转逼出来的崩裂。”他又指向斜侧一条窄道,“那是排水渠?还能通吗?”
“年久失修,怕撑不住人。”有人答。
赵铁柱却摇头:“我能钻,图纸我背过。那边墙薄,用铲子低频切,不会引塌。”
李震看了他一眼,点头:“备蒸汽铲,走那边。”
这时,东面尘烟扬起,苏婉带着医疗队疾行而来。她身后十几副担架空着,药箱捆得结实。她一路直奔井口,听罢情况,立即指挥:“搭帐!接软管!把清肺草熬上,用余压送雾进去!”
手下迅速行动。一根粗胶管从锅炉分出,接入药炉,蒸腾的药气顺着细管往井下送。苏婉蹲在井沿,对着扩音铜筒喊:“住!”
井底隐约传来回应,微弱但清晰。
李震已站在蒸汽铲旁。这机器刚造不久,靠齿轮组驱动铲头破岩,平日用于开新巷,今日却成了救命工具。可刚推进十丈,铲头卡住,传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
“齿轮磨损太快。”一名工匠抹着油污说,“再这么下去,轴要断。”
李瑶快步走来,机关仪投影出一组结构图。她手指划动,在空中勾出新式齿轮组轮廓:“改成双层咬合,加宽齿距,用合金钢替换铸铁。”她回头,“能不能现场改?”
“能!但得两个时辰。”
“没那么多时间。”苏婉插话,“药雾只能撑一时,底下空气越来越浊,再不打通,人会闷死。”
李震盯着铲车,忽然解下外袍扔在地上:“把动力降下来,我亲自控铲。慢一点,稳一点,一寸一寸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