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认真,像在汇报什么重要工作。
我却突然想起创业初期,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
你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户型图说:
“以后的家要有个大厨房,你做饭时我能在旁边帮忙,不用像现在这样,转个身都能撞翻酱油瓶。”
那时的屏幕光映着你的脸,眼里的光比现在的月光还亮。
“你知道吗,装修时我总在想。”
你把脸埋在我头发里,声音软得像棉花。
“水电师傅问插座要装多高,我想起你总把手机落在床头柜,就说‘再高十公分’;选地板时,我摸了摸样品,想起你冬天爱光脚,就挑了最防滑的那款;连防盗门的猫眼,都特意选了带夜视的——你总说晚上听见动静就害怕。”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我突然明白,那些被你藏在细节里的心思,从不是“我要给你一个家”,是“我记得你所有的习惯,想让你在每个角落都活得自在”。
就像那本房产证,它证明的从来不是房子归谁,是“我们”这两个字,终于有了可以扎根的土壤。
你打了个哈欠,睫毛在我脸颊上扫来扫去:
“快睡吧,明天还要给绿萝换盆呢。”
我点点头,却不想闭上眼睛——怕一睁眼,发现这只是出租屋里的一场梦。
你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捏了捏我的耳垂:
“睡吧,我在呢。”
黑暗里,我听见你轻轻哼起一首跑调的歌,是我们刚住出租屋时,你在夜市花十块钱买的劣质音箱里,常放的那首《出租屋的梦想》。
“租的房子才几平米,没有电视机只有一台吹风机。经常有人说我没出息,连刮胡子都没力气。沉溺在迷你世界里,心情还是很美丽,有一天总会出去……”
你的歌声很轻,带着点沙哑,像被夜色浸过,每个跑调的音,都像一颗小石子,落在回忆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闭着眼睛,仿佛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屋里的墙壁被岁月染得发黄,墙皮剥落的地方像一幅抽象画。
窗户小得可怜,阳光总是吝啬地不肯多照进来一点。
那张破旧的双人床,每次翻身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像在抱怨着什么。
我们把纸箱当作衣柜,把木板搭在砖头上当作桌子,日子虽然过得简陋,却充满了希望。
你接着哼唱着:
“渺小的空间就是我的小宇宙,悲催的条件也不会让我心痛。珍惜吧时间它不会为谁停留,我总能看见明天在向我挥手……”
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我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拿着破旧的蒲扇和电扇,一边驱赶着蚊子,一边畅想着未来;
冬天,暖气不热,我们就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温暖着对方。
我们会为了一份便宜的盒饭而开心,会为了超市的打折商品,而兴奋不已。
“在这拥挤的城市之中,拥有得到的不多,只有单人床陪我,这出租屋的梦想,有很强大的力量,会让你看到我耀眼光芒……”
你轻轻的哼唱在黑暗中回荡。
那时候,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你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我梦想着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所建树。
我们每天都为了梦想而努力奋斗着,白天在各自的岗位上拼命工作,晚上回到出租屋,还要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
虽然累,但是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我记得有一次,你为了完成一个设计项目,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也长满了痘痘。
但你没有丝毫的抱怨,反而笑着对我说:
“等我完成这个项目,我们就可以吃顿好的了。”
还有一次,我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大的挫折,差点就想要放弃了。
是你一直鼓励着我,给我信心和勇气,让我重新振作起来。
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了那间出租屋,有了自己的家,生活也越来越好。
但那些在出租屋里度过的日子,却成为了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那些曾经的困难和挫折,都成为了我们前进的动力。
你继续哼着那首跑调的歌,声音里带着一种坚定和执着:
“渺小的空间就是我的小宇宙,悲催的条件也不会让我心痛。珍惜吧时间它不会为谁停留,我总能看见明天在向我挥手……”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我们曾经在出租屋里的那些身影,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为了梦想而努力奋斗着。
而现在,我们依然会为了未来的生活而继续努力,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
歌声漫在新家里,像给每个角落都撒了一把温柔的种子。
亲爱的,其实我不怕房东涨房租,不怕搬家时的狼狈,怕的是没人跟我一起数合同上的褶皱,没人把房产证和旧合同放在一起,说“你看,我们走了这么远”。
但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你会牵着我的手,把“以后”走成“现在”,把“远方”走成“家门口”。
你藏在衣柜最里面的旧电动车钥匙,我找着了。
就是那把银色的、车钥匙柄磨得发亮,还拴着个掉了漆的小熊挂件的。
记得吗?那小熊是你当年在夜市套圈赢的,套了七次才套中,回来得意了好几天。
我找了一根红绳,把钥匙串起来,挂在玄关的挂钩上了。
就跟我们新家的门钥匙挂在一起,一抬头就能看见。
红绳是上次去庙里求的,你当时还笑我迷信,说“好日子得靠自己挣”,可现在看着它在风里轻轻晃,却觉得像把过去和现在系在了一起。
等这周末天气好,我们骑它回以前的出租屋,转一圈吧?
前几天,碰到以前的邻居张阿姨,她说楼下的糖葫芦摊还在呢,还是那个戴蓝布帽的大爷,山楂串得比以前更瓷实了。
我还记得你当年,骑这电动车载我的样子。
后座铺着你缝的棉垫,说是“防硌”,可过减速带时我总怕颠下去,死死攥着你的衣角。
有次下大雨,你把雨衣全罩在我身上,自己淋成落汤鸡,车座湿得能拧出水,却还说“没事,跑快点就吹干了”。
现在,它停在楼下的车棚里,轮胎有点瘪了,我昨天找师傅打了气,链条也上了油,估计还能跑。
到时候我们早点起,沿着以前那条路慢慢骑,经过那个总堵车的十字路口时,说不定还能看见卖豆浆的大姐——
当年,你总在她那儿买两杯热豆浆,说“喝了暖和”。
钥匙在玄关晃啊晃,红绳映着阳光,亮得像一道小彩虹。
我突然想,有些东西啊,就是不能丢。
就像这钥匙,能开的不仅是那辆旧电动车,还有我们挤在十五平米出租屋里,对着泡面桶说“以后会好起来的”那些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