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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封 灶火温茶,指尖藏暖(2 / 2)

“请进。”

我朝她招手时,看见她喉结飞快地动了动,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细若蚊蚋的话:

“老……老师好,我……我是来面试的……林晓雨。”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简历“啪嗒”掉在地上。

小姑娘吓得脸瞬间白了,弯腰去捡时,膝盖还磕在门框上,发出“咚”的轻响。

“对……对不起!”

她把简历抱在怀里,头埋得快抵到胸口,声音带着哭腔,“我太紧张了,您……您别介意……”

我刚想开口说“没关系”,就见她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其……其实我准备了很久的,昨晚还对着镜子练了八遍自我介绍……可一见到您,我就全忘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捏着简历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

这时候,你端着两杯水从茶水间出来,脚步顿了顿,悄悄把其中一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杯沿还冒着热气。

“先喝口水,”你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着她,“我第一次跟客户谈合作,站在人家公司楼下,把台词背成了绕口令,比你还糗。”

小姑娘愣了愣,抬眼看你时,泪珠刚好滚下来,砸在简历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

“真……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发颤,“可我连话都说不连贯……”

“你看这水,”你指着她面前的杯子,蒸汽在她鼻尖凝成小水珠,“刚烧开时烫得没法碰,晾一会儿就正好。紧张就像这热气,散散就好了。”

你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

“含着,凉丝丝的就不慌了。我第一次跟人谈合作时,兜里揣了三颗呢。”

小姑娘捏着糖,指尖还在抖,却小声说了句:

“谢谢老师……”

小姑娘后来跟我说,那天她含着糖,看见你站在走廊尽头,对着窗户练了三遍“别紧张”,嘴角的弧度都在偷偷调整。

“差点忘了!”

此刻,你突然一拍额头,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牛皮纸封面都磨出毛边了。

扉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草药图谱,蒲公英的叶子画得像锯齿,玫瑰花瓣倒画得圆滚滚的,旁边标着“3:1”,“这比例最不苦”。

“这是老周媳妇写的配方表,”你指着纸页上红笔圈出的“忌空腹喝”,指尖在那行字上顿了顿,“上次你空着肚子喝,胃又不舒服了,这次可得记着。”

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显然被翻过无数次,某一页还夹着一片干了的薄荷叶,是你说“记不住就闻闻味”的提醒。

这让我想起上周面试新员工时,你在会议室后排坐了整下午。

我以为你是来旁听学习,后来才发现,白板最角落贴着一张便签,铅笔字把面试提纲,标得清清楚楚:

“1.工作经历(问具体项目,别泛泛);2.抗压能力(举个例子);3.团队协作(最看重什么)。”

每条后面都画了个小箭头,直指我坐的方向,仿佛怕我看不见。

有次,我卡壳忘了下一个问题,眼角余光瞥见你假装喝水,手却在桌下比了个“2”的手势,掌心的汗都蹭在矿泉水瓶上。

“对了,”你往我手里塞了一颗橘子硬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虹光,“要是觉得茶苦就含一颗,老周说这叫‘先苦后甜’,跟做事一个理——急不得,得等滋味慢慢渗出来。”

你的指尖蹭过我掌心,带着陶土的糙和晨露的凉,突然想起你总说“老木匠做活,得顺着木纹走,急了就劈”,原来你对我的这些心思,也像刨木头似的,不急不躁,却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凿一凿刻满了认真。

窗外的石榴树沙沙响,阳光落在你沾着陶土的指尖上,亮得晃眼。

你还在絮叨“下午记得换茶包,蒲公英泡久了会涩,就像说话太急了会呛着”。

我却抓起笔,在方案结尾添了一句“合作细节可面议,我方愿让利三个点”。

上周,你蹲在院子里丈量尺寸时,嘴里念叨着“搭个小茶棚,青石板得选剁斧面的,下雨不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这笔让利,刚好够买一块最厚实的青石板。

茶汤在杯里晃出细碎的光,且饮这盏藏着心意的茶。

我突然懂了,你藏在陶罐里、便签上、薄荷糖里的心思,就像这杯茶。

初尝带点清苦,咽下去才觉出回甘,那点甜不冲,却缠在舌尖,久久不散。

原来日子里的甜,从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是有你把我的皱眉、我的疲惫,都揉进这些带着草木气的琐碎里。

像熬一锅慢火汤,火不大,却暖得能焐热每一道褶皱,让我觉得,再难的路,只要身边有这么个人,走起来就踏实。

我捏着那颗橘子硬糖,糖纸在指尖捻出细碎的响。抬头时正撞见你弯腰收拾散落的草药,后颈的碎发沾着一点陶土灰,像落了只小蚂蚁。

阳光透过石榴树的缝隙漏下来,在你背上织出晃悠悠的光斑,比方案上的盈利图表,更让人心里敞亮。

“你看,这花瓣。”

你突然举着一朵泡开的玫瑰凑过来。

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没泡透的粉白,“刚放进去时皱巴巴的,现在不就舒展开了?跟人似的,得慢慢熬,急不得。”

我盯着杯里打转的花瓣,突然笑出声。

可不是嘛,你熬的哪是茶,是把日子里的毛边一点点磨软了——

就像你蹲在厨房试药材比例时烫红的指尖,像你往我杯里添蜂蜜时总多放的那半勺,像你把“忌空腹”三个字写在我记事本第一页,旁边还画了个捂着肚子的小人物。

这时,走廊里传来实习生小姑娘的笑,大概是又被你塞了薄荷糖。

你直起身往那边瞅,嘴角勾着笑,手却没忘把我的茶杯往阳光底下推了推:

“趁这阵儿暖和,赶紧喝,凉了就苦了。”

我端起杯子,热气模糊了镜片。

茶水里飘着的蒲公英绒毛沾在杯壁上,像你贴在我电脑旁的便签:

“下午三点,提醒喝药茶”。

原来,所谓的踏实,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保证,是你把我一饮一食、一颦一笑,都刻在日子的纹路里,像老木匠刨木头时留的那道浅浅的榫,不多不少,刚好能嵌进彼此的生活里。

院子里的石榴花,落了一片瓣在你发间,你抬手一拂,却蹭得陶土灰更显眼了。

我伸手替你拈掉,指尖触到你后颈的皮肤,温温的,像这杯刚泡好的茶。

你愣了愣,转身从包里摸出个小瓷罐,掀开盖儿,里面是晒干的薄荷叶:

“刚晒好的,下次泡茶时丢两片,提神。”

风从石榴树那边吹过来,带着点甜香。

原来我们俩,还有这满院子的草木、案头的茶、纸上的字,早就在时光里顺着性子,慢慢长出了相扣的纹路,不松不紧,刚好能接住往后的每一个日子。

茶烟袅袅漫过案头时,总觉得那些缠绕的热气里,藏着我们日子的纹路——

像你刨木头时顺着纹理留下的浅痕,像我泡茶时茶叶舒展的弧度,也像你贴在药盒上的便签,一笔一划都顺着心意生长。

风穿过院子,把石榴花香吹进茶杯,漾起的涟漪里,仿佛能看见往后的岁月:

你蹲在门槛上磨刻刀,我坐在竹椅上翻书,阳光落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就像当年那把榫卯椅,两个身影嵌在一起,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刚好凑成完整的“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