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尖上行走(1 / 2)

子时三刻,灵玦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夏芷澜独自坐在案前,面前堆叠着几封密信——来自并州刺史文鸣仁、辽东大将军桓问,以及东胡可汗拓跋沁、匈奴呼泉单于、和结义大哥龟兹国王爷萨阿罗。她逐一拆阅,指尖微颤,眼中却逐渐燃起沉静的光。

这些信,无一例外,都是对他“痛失父母”的深切慰问。但字里行间,暗藏玄机。萨阿罗、拓跋沁和呼泉单于的来信尤为直白:他们不仅表达了哀悼,更明确表示——“若有需要,我等愿倾力相助”。言语虽含蓄,却透着一股豪气和大义。

而文鸣仁与桓问的信则更为谨慎,以“先帝驾崩蹊跷”“太子得位不正”等隐语,暗示对新帝的不认可,并提醒五皇子“保重自身,查明真相”,更暗中表明——“我等只效忠先帝正统,愿为殿下后盾”。

夏芷澜缓缓合上信笺,目光深邃。她心中清楚:这些势力,有的是真心拥戴,有的则在观望局势,伺机而动。尤其是文鸣仁与桓问,手握重兵,镇守边疆,态度暧昧,她不得不防。若贸然回应,恐被新帝安插的耳目察觉,引来杀身之祸;若置之不理,又可能错失关键助力。

“聪明人,不急于表态。”她低声自语,随即提笔,开始回信。

给萨阿罗、拓跋沁与呼泉单于的信,她写得坦诚而坚定。她直言:“先帝与母妃,确系被人加害,非自然死亡。目前证据尚在收集,然真相一日不明,我一日不敢安寝。”

她更明确提出:建立一条秘密联络渠道,以密信与暗语传递消息,由校事府专人接应。 同时,她恳请三方“整军备战”——一为防备新帝为转移朝中矛盾,铤而走险发动战争,牵连边民;二也为她在朝中周旋提供战略威慑,形成“外有强援,内可自保”的格局。

“你们不动,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她在信末写道,“待我信号,再行行动。”

而对文鸣仁与桓问的回信,她则极为克制。她仅以“先帝与贵妃之死,确有隐情,非自然亡故”一笔带过,感谢他们的忠诚,劝他们“安心镇守边疆,勿轻举妄动”,并暗示自己“已有布局,静待时机”。

她未承诺任何合作,也未透露具体计划,只以“忠义可嘉,心领之”作结,既安抚了对方,又保留了主动权。

写罢所有信件,夏芷澜长舒一口气。她深知,每一封信都是投向未知的一枚棋子,落子无悔。她不能让任何一方觉得他软弱可欺,也不能让任何一方认为她急于夺权。她必须,在风暴中掌舵。

她换上黑袍,戴上面纱,悄然离开王府,再次前往城南那座废弃的陈氏义庄。

雨已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湿土与腐木的气息。她走进义庄,将五封信一一放入第四口棺材的夹层中——这是她与校事府约定的联络方式:棺中藏信,由云清定期取走,秘密送往各地。

“云清,”她低声对着黑暗自语:“信已放好,务必确保送达。”

卯时的黄河渡口,风有些微凉,浊浪拍打着两岸。夏芷澜身着素袍,率领鸿胪寺一众官员,踏着朝露来到那座高高隆起的坟冢前。一百余具尸身合葬于此,墓碑无名,只刻着“大周与东胡使团忠义之士之墓”几个大字,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香烛的气息。随行官员们神情凝重,有人低声诵经,有人默默叩首。这座坟冢,埋葬的不仅是外交使节,更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那场突如其来的黄河袭击,夺走了太多无辜性命。

就在此时,一道纤影从人群后方缓缓走出——是扎娜公主。她身披素色斗篷,面色苍白,眼眶微红,却终于走出了悲痛的阴影。她望向夏芷澜,嘴角微微颤抖:“五殿下……我终于能来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