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即齐齐转头,目光一致盯向了站在御榻之下的曾夫子。
曾夫子身着素色官袍,发髻端庄,面若寒霜,平日里清冷自持,从不轻易开口,更从未在朝堂上表达过私人意愿。可此刻,她却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向新帝:“先帝赐婚之言,臣女铭记于心。五殿下所言‘告慰先帝、鼓舞民心’,臣女深以为然。且臣女身为臣子,亦愿以自身之喜,为国运添一分祥和。恳请陛下成全。”
朝堂霎时寂静,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谁也没想到,这位向来矜持、不涉权争的曾夫子,竟在如此关键时刻,当众回应五皇子,且言辞恳切,态度坚决。
片刻后,礼部尚书荀天誉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五殿下孝心可嘉,曾夫子亦深明大义,两厢情愿,实乃天作之合。既是先帝遗愿,又合民心所向,请陛下成人之美,早日赐婚,以彰仁德!”
“是啊,陛下,”另几位大臣也附和,“婚姻乃人伦之始,吉礼可行,何须拖延?”
“请陛下恩准!”数位大臣接连出列,竟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声势。
新帝的目光在夏芷澜与曾夫子之间来回扫视,心中虽然怒火翻腾,嘴角却突然歪出一丝笑容,他语气轻快道:“既是先帝遗愿,朕岂能阻拦?便准了你吧。”
众臣以为事毕,谁知新帝话锋一转:“不过,婚期吉凶,关乎国运,不可轻率。传钦天监,为灵诀王与曾夫子择一上吉之日,待算定后,再行公告。”
朝臣们纷纷称善,以为皆大欢喜。
唯有夏芷澜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她太了解人性和历史了——所谓“钦天监择日”,不过是拖延之计。新帝是想借钦天监之手,将婚期一拖再拖,甚至以“天象不利”为由,直接作罢。
但夏芷澜早已算准:只要皇帝开口应允,婚事便已成定局。 拖延,只是他虚弱的反抗。
“臣,谢陛下恩准!”夏之岚躬身行礼,声音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曾夫子亦上前叩首:“臣,谢陛下成全。”
朝堂之上,掌声渐起。有人为这段“先帝赐婚”的圆满感到欣慰,有人则嗅到了权力更迭的暗流。而新帝,只能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强压怒火,接受这“既成事实”。
退朝后,夏之岚走出大殿,阳光洒在肩头。她微微侧头,看见曾夫子独自立于廊下,风吹动她的衣袂,宛如孤鹤独立。
她走上前,低声道:“静姝,有你在,这局棋,我便不怕走偏了。”
曾夫子抬眸,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