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澜沉默良久,指尖轻轻敲击棺木,发出沉闷的响声。月光下,她的侧脸如刀削般冷硬:“这个冯侍卫……可靠吗?”
“目前尚不可知。”云清道,“刘小小说这个冯侍卫原是她的旧相识,虽然做了太子亲兵中的低阶侍卫,平日沉默寡言,但心性未泯。他救她时只说了一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者被杀。’之后便再无音讯。”
夏芷澜缓缓起身,目光如炬:“想办法接触他。若刘小小所言属实,冯侍卫就是关键人证。他既敢违命救人,便说明对太子的忠诚已有裂痕——我们要利用这份裂痕。”
“殿下是想……策反他?”云清警惕地问。
“不急。”夏芷澜摇头,“先见一面,看看他究竟是忠是疑。若他真有良知,我们可保他性命;若他仍是太子爪牙,那便……让他永远闭嘴。”
云清肃然领命:“属下即刻安排。但殿下,您亲自涉险,太过危险。太子已成新帝,他掌控着禁军,消灭了校事府,又成立了皇城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夏之岚望向夜空,月华如练,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正因为危险,才必须我亲自去。父皇驾崩,母妃自缢,天下皆道是悲痛过度。可若查证这‘驾崩’‘自缢’背后,是太子为夺位而弑君杀母……那这江山,还配称‘正统’吗?”
她转身,目光如刀:“云清,你我皆知,这皇权交替背后充斥着腥风血雨,若不查清真相,何以对得起那些冤魂?何以对得起这天下?”
云清动容,单膝跪地:“属下定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
夏芷澜扶起她,语气缓了些:“你们也要隐蔽行事。冯侍卫若还在太子府上,必不易接触。约他见面,不可用明线,也不可用旧联络点。你可让刘小小写一封亲笔信,由你亲手交付,看他是否愿意见。”
“遵命。”云清郑重回道,“殿下也要保重,若你有失,我们所有布局都将前功尽弃。”
夏芷澜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放心,我自有办法。这京城的暗巷,我比太子更熟。他以为把母妃的死掩埋在兰林殿的灰尘里,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灰尘之下,尚有余火未熄。”
风起,吹动她的衣袂,如夜行之鹰,悄然隐入黑暗。云清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语。义庄内,四口棺材静默如谜,而真相的齿轮,已在暗夜里,悄然转动。
皇宫内苑,御书房里烛火通明。新帝弯着腰站在书案之后,一边练习书法,一边听着皇城卫暗探跪地汇报:“启禀陛下,灵玦王今日仍闭门不出,全天未踏出府门半步。自卯时起身,至酉时用膳,一切如常。但自酉时末起,府中便张灯结彩,设宴于后园,灵玦王携宾客饮酒作乐,行酒令、吟诗对句,直至亥时方散。席间笑声不断,举止豪放,毫无郁郁之态。”
另一名暗探补充:“属下亲自潜伏于王府东墙外,借月光窥见灵玦王亲执酒壶,与宾客碰盏,面带红光,谈笑风生。这几日皆是如此,每晚宴席不休,似已沉溺声色,不问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