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听完,眉峰微挑,眼中却无半分放松。他缓缓抬眼,扫过两名暗探,冷笑道:“我叫你们去监视他的行踪,不是去写宴席纪要的。你们倒好,连他喝了几杯酒、吟了什么诗都记得清清楚楚,是想给我编一本《灵玦王夜宴录》吗?”
他语气陡然转厉,“我问的是——他见了谁?递了什么信?去了哪里?你们却只告诉我他在喝酒?”
两名暗探额头冷汗直冒,伏地不敢言。新帝冷哼一声:“滚下去,继续盯着。若再有半点疏漏,提头来见。”
待暗探退下,御书房重归寂静。新帝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宫外沉沉夜色,眉头紧锁。他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沉重。他心中翻涌着不安——五弟一向沉稳果决,谋定后动,怎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整日饮酒作乐,放浪形骸?这太反常了。
“他一定在谋划什么……”新帝低声自语,目光如刀,“可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沉得住气?”他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灵玦王府深处,寝殿烛影摇红。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后窗翻入,轻巧落地,未发一丝声响。她摘下蒙面黑巾,露出清俊却略带倦意的脸庞,正是五皇子夏芷澜。
殿内,有两人早在此等候,见他归来,立刻起身行礼:“殿下,今日已照您的吩咐,又迷惑了那些眼线们一天。”
“陆季,辛苦你了。”夏芷澜边说,边解开夜行衣的束带。侍女碧游悄然上前,接过那件沾着夜露的黑衣,动作轻柔,不发一言。
原来今晚在夜宴狂欢的五皇子,正是陆季所扮。他原在洛阳时就曾受命扮演过五皇子——无论声音、神态、笔迹,皆能以假乱真。如今再加上夏芷澜为其化妆修饰,故技重施更是炉火纯青。
陆季微微一笑:“殿下放心,我今日在宴席上故意多饮了几杯,面泛红光,连行酒令时都故意用您惯用的典故,还模仿您写字时的小习惯——笔锋略顿于‘之’字末笔。那些眼线若真懂您,定会察觉‘灵玦王’近日文风更显锋利,可他们只看热闹,不看细节。”
夏芷澜点头,眼中闪过赞许:“正是如此。他们只知盯着表象,却不知真正的猎手,从不走正门。”
她踱至案前,摊开一张西京地形图,指尖落在城南一处标记上:“今日我已和云清接头,母妃之死的真相,应该很快便能查出。”
碧游将夜行衣收入暗格,低声道:“殿下,今日宴席上,有位宾客问您是否要参加三日后国子监的诗会,陆季已代您应下。是否继续演下去?”
“演。”夏芷澜嘴角微扬,眸光如星,“不但要演,还要演得更真。明日开始,让陆季每日多见几位‘清谈之士’,谈诗论道,不问政事。越显得无心权柄,他们越会放松警惕。”
陆季拱手:“属下明白。演戏,最怕的是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