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许久,从童年往事聊到故友现状,从东胡的风沙到西京的繁华。曾夫子问她怎么找到这里的,扎娜笑道:“我本想去灵诀王府找五殿下,结果被糖人、绣鞋、香囊勾了魂,一路逛着逛着,就走到你这儿了——看来是老天让我先见你。”
末了,扎娜眨眨眼,神秘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曾夫子脸上泛起红晕,轻声道:“五殿下还在为先帝守孝,十五日服丧期满,他就会向新帝请旨完婚。他说……只有尽快成婚,才能护我周全,也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扎娜懂事地点点头:“我懂。到时婚期一定,我立刻传书给我哥哥,让他在草原上杀羊摆宴,遥祝你们白首不离!”
临别时,曾夫子亲自将扎娜送到秘书监的侧门,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扎娜,京城已不是从前的京城了。新帝登基不过月余,表面稳坐龙椅,实则内心恐慌。一来他得位不正,二来五殿下归京——他最忌惮的,就是殿下与边疆势力结盟——尤其是东胡和匈奴,都和殿下有非常好的私人关系。你们之间的任何往来,都可能被当作‘通敌谋逆’的证据。”
扎娜收起嬉笑,认真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来,连鸿胪寺的人都没告诉,是乔装打扮偷偷跑出来的。鸿胪寺内外都有新帝安插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得小心。”
“你明白就好。”曾夫子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质书签,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这是我平日整理典籍时用的信物。若将来有紧急消息,我会通过宫中女官系统,将消息藏在送往鸿胪寺的‘典籍勘误文书’里,夹在这类书签中。你只管每日借阅并留意,别让旁人发现。”
扎娜接过书签,迅速塞入衣领内侧,郑重道:“我懂。不会用明信,也不会让人看见我拆文书。若真有变故,我会以‘采购中原典籍’为由,亲自来取。”
曾夫子又道:“还有,五殿下虽闭门不出,但每日都有密信往来。她让我转告你——若东胡有异动,务必先遣使通报,不可擅自调兵南下。否则,新帝正好借题发挥,说他勾结外族,那时不仅他难保,连东胡也会受牵连。”
扎娜眉头微蹙,随即舒展:“我明白。我会传书劝哥哥保持克制,只加强边境巡逻,不主动挑衅。若真有战事,也得等五殿下的信号——他什么时候动,我们什么时候动。”
“对。”曾夫子眼神坚定,“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朝中还有一众旧臣暗中呼应,我也会在秘书监留意诏令动向。一旦有削藩、调兵、或对五殿下不利的旨意,我会立刻设法通知你。”
扎娜看着她,忽然笑了:“静姝姐姐,你以前只是个爱读书的姑娘,现在倒像运筹帷幄的军师了。”
曾夫子也笑了,眼里却有坚毅:“乱世逼人成长。我不求上阵杀敌,但求不拖殿下后腿。你也是——。”
她轻轻握住扎娜的手:“答应我,别像在草原那样热衷冒险。若你出事,五殿下必会冲动行事,那就正中新帝下怀。”
扎娜郑重颔首:“我答应你。我会活着,等到天下安定那天,亲自去灵玦王府讨一杯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