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早日示下,以安民心(2 / 2)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如坠冰窖。

新帝神色微动,端起案上茶盏轻抿一口,方缓缓道:“五弟,你刚回京,舟车劳顿,此事……孤已命太医院详查,待查明后再与你详谈不迟。”

夏芷澜垂眸,语气平和却执拗:“陛下,臣弟虽愚钝,却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父不可一日无嗣’。若先帝驾崩之由不明,民间恐生非议,有损皇家体面。臣弟身为皇子,自当为先帝之死尽一份心力,还望陛下成全。”

他言辞委婉,却如绵里藏针,句句叩向新帝心底。他不是质问,而是以“孝道”为盾,逼对方作答。

新帝放下茶盏,眉峰微挑:“五弟孝心可嘉,孤自会处置妥当。你且安心歇息,待朝会再议此事。”

“陛下……”夏芷澜瞥见新帝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心知你回避此事就证明确有蹊跷,遂躬身退让,“臣弟遵旨,但。”

新帝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孤自然明白。对了,你在东胡平叛屯田之事,孤也有所耳闻。听闻你推行新策,成效颇丰?孤想听听,你如何做到既安东胡边民,又未损大周朝廷半分粮饷?”

话锋骤转,如暗流突涌。新帝以“关切政绩”为名,实则试探夏芷澜是否在边关有私蓄之嫌,欲寻其把柄。

夏芷澜心头一凛,从容作答:“陛下明鉴,臣弟在东胡推行屯田,是为帮东胡百姓发展生产以维持生计,这样就可以减少资源争抢之冲突,维护两国边境和平了。”

他言辞滴水不漏,继续道:“且两国同盟若达成,开通互市,屯田、粮饷之信息可作为双方备忘录,每月互相通报,将来陛下可随时命人核查账目。”

新帝眼神微眯,似在斟酌虚实,终是笑道:“孤自是信你。东胡使团既来,当与之好好协定盟约——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两人言辞如棋,你来我往,皆在试探虚实,却无人撕破那层虚伪的平静。

夏芷澜沉默片刻,躬身道:“臣弟今日才赶回京城,未能见父皇和母妃最后一面,心中实在悔恨,请陛下恩准臣弟前去灵堂拜谒。”

新帝表情僵了一会儿,终是抬手道:“五弟远行辛苦,且回王府歇息,明日一早,你再去吧。”

“谢陛下。”夏芷澜躬身退下,转身时,新帝仿佛看到她眼底掠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冷芒。

待她的身影消失于殿外,新帝骤然起身,袍袖拂过御榻,茶盏应声而碎。他背对殿门,脸色铁青,低声咬牙:“好个五弟,表面恭顺,句句皆是试探!他提黄河遇刺,问先帝死因,分明是怀疑孤……”

殿外忽然风声呼啸,如他此刻翻腾的心绪。他深知,五弟活着归京,便如悬于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可他不能慌乱,不能露出半分怯意——他是帝王,是这天下之主,只能以威压镇住一切疑窦。

“传令!”他猛然回身,厉声喝道,“将灵玦王安置回王府,东胡使团入住鸿胪寺,命‘影卫’昼夜监视,任何人出入王府,皆需报孤知晓!尤其是……他若与朝中大臣私语,即刻向我汇报!”

御榻后几个黑衣统领跪地领命,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新帝独立于空荡的太极殿中,望着殿外阴沉的天色,掌心冷汗浸透褐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