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未见真容,如此紧急重要的密信,竟然不由乌孙王亲自传唤,而是转展至你这个末等信使——”夏芷澜向着议事厅众人扫视一圈,仿佛也看到了他们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军中大事岂容如此儿戏?”夏芷澜步步紧逼,“那你从龟兹出发时,走的是哪条路线?可曾路过焉耆国的盐泽?盐泽北岸的胡杨林,此刻可是金黄一片?”
斥候额头冷汗涔涔,嗫嚅道:“走……走的是南路,未曾见过盐泽……”
“一派谎言!”夏芷澜厉声打断,“龟兹至东胡,南路需经焉耆盐泽,北岸胡杨林此刻正值落叶,遍地金黄——你连路线都记错,还敢妄称龟兹信使?”
她忽然转向拓跋沁,声音陡然拔高,“大汗!此人连乌孙王样貌、行走路线都说错!分明是受人指使栽赃陷害!伪造密信者,必是对中原、东胡、西域皆有了解之人,既能模仿乌孙王的笔迹,又能复刻本人印信,其心可诛!”
樊海鑫怒喝:“你是说我朝有内鬼?!”
“将军何必动怒?”夏芷澜目光如炬,直刺樊海鑫,“本王从未指摘将军,但若说军中无人被收买,将军敢打包票吗?我曾处理过中原并州之旧案:边军将领为夺兵权,伪造匈奴犯边嫁祸同僚,若非及时察觉,险些令并州陷入战火。”
她忽然放缓语气,声音带着几分恳切,“如今东胡新立,内有旧部未附,外有匈奴环伺,若因一封伪信自乱阵脚,岂不正中奸人下怀?治军之道,首重忠君,次在团结——君臣相疑之日,便是外敌入侵之时啊!”
拓跋沁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击掌:“五殿下所言极是!”他起身走下王座,亲手扶起樊海鑫,“樊将军忠君之心,朕岂能不知?但今日之事,确有蹊跷。”
他转向斥候,厉声道,“将此獠打入召狱,严加审问,务必揪出背后主使!”
接着,他目光扫过众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全军筛查!凡与外国私通、形迹可疑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拿下!“
他拍了拍樊海鑫的肩膀,“樊将军,你久掌兵权,军中筛查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朕信你不会让东胡将士寒心。”
樊海鑫望着拓跋沁坚定的眼神,又瞥了眼从容立于殿中的夏芷澜,终是收起长刀,单膝跪地:“臣……遵旨!”
夏芷澜望着樊海鑫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场辩局,她虽然看似洗清了嫌疑,更借新可汗之手,将“筛查军队”的利刃递到了樊海鑫手中。若军中真有内鬼,樊海鑫的铁腕,终将替他挖出那颗埋在东胡心脏的毒瘤。
只是她仍未想明白,究竟是谁导演了这出死间戏,如若东胡内廷干干净净,那就更可怕了——说明布局之人不在东胡,而在中原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