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骤起,吹得密室的烛火忽明忽暗,太子面容在光影中扭曲如鬼魅。他忽想第一次见到曾夫子的场景,那是五年前在御书房,曾夫子一袭素衣,手持书卷,眉间清傲,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当时他便暗下决心,定要让她俯首称臣。
如今,这决心已化作毒蛇,正盘踞在他心间,嘶嘶吐信。
沈益誊躬身退下,袖中已攥紧密令。他深知太子心性,此事若成,不仅能打击五皇子,更能将曾夫子这柄利剑握在手中,成为日后制衡文官集团的利器。他心道:太子果然如萧太尉所说,“心狠手辣,城府极深”。
他步出密室时,廊下寒风扑面,却让他精神一振——这场阴谋,如毒蛇吐信,正悄然缠绕向千里之外的东胡王城,与那尚在西京的书香女子。
太子独坐密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玉玺的印纽。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扭曲的野心。他喃喃自语:“五弟,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话语未落,忽听得廊外传来脚步声,是贴身太监来报:“殿下,何才人求见。”太子蹙眉,挥手道:“让她候着!”此刻,他满心思量着东胡边境与京城的布局,哪有心思应付那娇弱的姬妾?
他起身踱步,忽咬牙道:“还有,传令下去,命人密切监视兰林殿刘贵妃的动静!他们母子,都不可轻视……”话音未落,他眸中寒光更盛,仿佛已预见一场腥风血雨,正席卷而来。
洛阳,太守府的梧桐树在北风中簌簌作响。文鸣仁站在书案前,指尖摩挲着太子亲笔书写的贺信,眉头微蹙。信中字句温润如春,夸赞他治理洛阳之功,又殷切期盼他赴任并州后“再立新勋”。可他却深知,这封贺信背后藏着太子的拉拢之意。
“特使大人,太子殿下这份厚爱,下官实在惶恐。”文鸣仁转身朝厅中端坐的太子特使——彭成拱手,面上堆满谦恭笑意,“若非殿下栽培,我这等庸才岂能担得起并州刺史之职?今后定当以肝脑涂地报答殿下恩情。”
彭成抚了抚黑袍,颔首道:“文大人过谦了,殿下向来惜才。此次调任,正是看重您治理地方的才干。”
文鸣仁恭敬道:“下官即刻筹备赴并州事宜,定不负殿下所托。”
待特使离去,他脸色一变,将贺信摊于案上,说道:“太子倒是心急,刚得消息便来笼络。”
心腹幕僚齐德龙自屏风后转出,压低声音:“大人,这并州刺史之位……可并非太子之功?”
文鸣仁瞥他一眼,背手踱步:“若非昔时与五皇子联手破九品中正舞弊案,我岂能得圣上青眼?此次并州反案又是五皇子亲自平定,刺史之位空缺,这才轮到我走马上任。”他忽驻足,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德龙,你可知那并州新任大将军洪旗是何来历?”
“听闻是原镇北大将军桓问麾下猛将,平定并州反案他也有功劳。”齐德龙应道。
文鸣仁眯眼:“如此……不知桓大将军还遗留有多少影响力在了。”
入夜,文鸣仁步入后院柳娘的居所。柳娘正执一盏烛灯,在绣架上描金线牡丹,见他入内,含笑放下针线:“大人今日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