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唉哟,突然有点尿急……”
曾夫子执起紫砂壶斟茶,一声苦笑:“你们都退下吧,殿下这眉间褶皱能夹死三只苍蝇了。”
待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门外,夏芷澜突然夺过她手中茶盏一饮而尽——这杯清茶竟然喝出了美式的苦涩,让她再次皱起了眉。
曾夫子抽出帕子要递与她擦,却被她攥住手腕:“静姝,你可知并州反案真相?”
她指尖一颤,看来早朝皇帝所言,并非并州案的全部实情了。窗外忽然大风起,吹得满室书页哗哗作响,像无数只白鸽在扑棱翅膀。
夏芷澜声音发哑,案上的茶盏被她攥得发颤,“并州反案……是皇上与太子做的局。”
曾夫子心中一紧,手中帕子飘落在地。她俯身拾起时,袖口掩住了惊愕:“殿下何出此言?”
“并州副将张无极杀良冒功,诬陷桓问乃是皇上授意,太子指使——幕后主使就是皇上自己!所谓‘反叛’不过是诱饵,皇上借机清洗权臣,铲除异己……那些边疆士兵和百姓,不过是权谋的炮灰。”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这具古代皇子的躯壳里,分明是现代记者的心——看不得无辜者被权力碾碎。
曾夫子沉默良久,指尖在竹简的纹路上游移,似在抚摸千年的枷锁。“古往今来,皇权至上,百姓如草芥……命也。”她这话说得平静,夏芷澜却听出悲凉。她猛地起身,案几被撞得摇晃:“我不信命!若天命如此,为何我梦里常有另一个世界——”
她语速加快,现代思维冲破了皇子的矜持:“那里没有天子,人民自己选领袖,政府只为百姓做事;那里法治严明,没有特权阶层,官员犯法与庶民同罪,人命比天还大!饥荒时,国家开仓济民而非囤粮;战争前,议会辩论而非帝王独断……”说到激动处,她掌心拍在案上,震得桌台摇曳。
曾夫子的瞳孔在夏芷澜的语速里颤动,如被投石惊扰的深潭。“您描述的……是乌托邦。”
“那里百姓不用跪任何人,即便有不平,正义也能通过法律得以声张;那里人人都可以接受教育,人人都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那里的女子能当官,能经商,婚姻自由,人身自由,不必依附于男子而活在世界上……”
曾夫子听完,忽觉热血沸腾,内心充满了向往。可转念看到这座皇城,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只能喃喃道,“可现实是,您生为皇子,我身为夫子,连踏出宫墙半步都是僭越。”
夏芷澜忽觉喉间哽住。是的,她既是特权阶级的一员,又是痛恨特权的异类。这双重身份如毒藤缠身,让她连想倾诉真相都无能为力。若此刻坦白穿越的秘密,曾夫子会视她为妖邪,还是与她共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