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命!(1 / 2)

“五弟似有心事?”太子忽倾身低语,酒气拂过他面颊,“此去并州,你辛苦了。今后代理兵部尚书,若是有难处,尽可直言。你我兄弟同心,当共助父皇治国。”

夏芷澜心头骤紧。她看到了太子眼中的愚弄和拉拢,此刻却不想和他再多说话,于是强挤笑意:“多谢太子殿下关怀,只是……舟车劳顿罢了。”言毕瞥向贵妃,刘贵妃会意,以帕掩唇轻咳:“陛下,岚儿近日确奔波过甚,妾身稍后定会劝他歇息。”

皇帝点头,目光却似穿透她故作镇定的面具。夏芷澜忽觉如芒在背,这宴席的欢语,原是建在无数尸骨之上的虚妄。殿外寒风掠过,她袖中攥紧的拳头,渐渐沁出冷汗。

夏芷澜余光扫过席间众人:萧皇后正与三皇子生母王淑妃闲话育儿,三皇子低头饮茶,眉间似有郁色;大皇子与四皇在正在热烈地讨论武功,时不时双方还用手比划;而刘贵妃不动声色地往自己碟中添了一筷鹿筋,指尖又在桌下轻叩三下——那是提醒他留意皇帝的动向。

风雪渐停,宴席渐散。夏芷澜告退时,皇帝忽唤:“岚儿留步。”她脊背僵直,余光瞥见太子先行离去,三皇子抱着琵琶匆匆擦肩而过,六皇子正被孙贵嫔揪着耳朵训斥偷糕之事。

“朕观你瘦了许多。”皇帝踱至她身前,语声温和如家常,“并州案虽了,但东部边患未息。你代兵部参事,需多与太子商议。朕记得你幼时最爱骑射,如今政务繁忙,倒失了少年意气。”

“儿臣……遵旨。”夏芷澜喉间涩滞,皇帝掌心忽按在她肩,“朕的儿子,当如冬松般坚韧。你看那宫墙外的松柏,风雪摧折,枝叶尽枯,唯主干愈挺——这便是帝王家子弟的生存之道。”

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悚然,皇帝慈祥的面孔愈发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这副面孔后面是一张冷酷的脸。

松柏傲寒,可根下埋的,是无数冻死的枯枝。皇帝这番话,是训诫,亦是警示。夏芷澜忽然想起并州刺史府门前那株老槐,刑堂大火后,自己曾命人悬挂白幡,如今想来,那槐树下的冤魂,何尝不是宫廷权谋的祭品?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她躬身退下,踏出乾元殿时,寒风扑面,吹散了酒意,却吹不散心中郁结。远处传来更鼓声,一声声,似在敲打着她渐冷的血。

秘书监,曾夫子正与寒门五子及国子监六人讨论《太学新规》,忽见门口出现一道长长的身影,抬头看,五皇子正裹挟着初冬料峭寒气走入大厅。众人急忙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你们都在啊?”夏芷澜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众人,并没有太多情绪,就径直坐在了蒲团上。程昶旭见五皇子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忙对其他人使了个颜色,几人马上寻借口告退:

施墨轩:“下官突然想起要给学堂准备一些新刻的《九章算术》……”

孙智媛:“东市新开的胡饼铺子据说……”

许桦:“天色不早我要回去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