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早,才酉时二刻,就已暮色四合。并州北城门的守卫房内烛火摇曳。赵枚伏在房梁阴影中,盯着下方鼾声微起的刘忠。
他掌心沁汗,匕首已抵住对方脖颈——这是校事府暗卫执行任务的本能动作。
“刘忠,为什么背叛桓大将军?”他压低声音,刀刃在对方喉结上划出一道血痕。刘忠猛然惊醒,瞳孔骤缩,却未挣扎:“我没有背叛……”
“放屁!”赵枚指尖发力,“大将军的亲信全被关进大牢,你却平安无事!张无极的宴席上,我还看见你敬酒!”
刘忠眼底掠过一丝苦涩,嘶哑道:“当年剿匪,我被流箭穿胸,是大将军拔箭喂我药,才捡回这条命……若真叛了,我早该被砍头了。”
“证据?”赵枚冷笑,“谁能证明?”
“城北守军全是感念将军的旧部,我已暗中记下所有亲信被押的地点。”刘忠突然翻身,从枕下摸出一张血渍斑斑的羊皮纸,“上个月,我亲手画的水牢图——只等时机救人。”
赵枚瞳孔震颤。图纸上的标记与暗卫向他汇报的完全一致。他喉头滚动,仍不敢全信:“假意奉承张无极,留着小命翻案……这话谁信?”
“信不信由你。”刘忠扯开衣领,露出一道狰狞的箭疤,“若我真投降,早该用这疤换官职了。”
房内陷入死寂。赵枚脑中飞速闪过情报碎片:刘忠近年确未升迁,守军调动记录也未异常。他缓缓收刀,从怀中摸出块蟒纹玉佩——这是之前桓问交给他的信物,见玉如见人。
刘忠触电般僵住,指尖抚过玉佩纹路:“大将军……还活着?”说罢,从怀中也拿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给到赵枚看。
“应该已经进城,不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赵枚嗓音沙哑,“我来确认你是否接应。若你叛变,玉佩早该在张无极手里。”
刘忠猛然起身,眼眶通红:“今夜戌时,你可带暗卫进城。北门西侧有密道,可绕开巡逻岗哨。”
赵枚终于松气。他早察觉密道存在,却不敢独闯城门。两人迅速商议兵力部署,刘忠下令心腹关闭城门警报铃,亲自引路。夜色中,一千黑影如鬼魅潜入城内,向着各处城防要塞悄然逼近。
夜色渐浓,并州城的火把在城墙下蜿蜒如龙。张无极正在刺史府中宴饮时,城外却暗流汹涌。
是夜,夏芷澜、云清等八人趁守卫换岗,悄然潜入并州水牢,找到了被关押的大将军旧部——副将洪烈。此人满身鞭痕,锁链浸透血渍,却仍咬牙不肯屈服。同行将士见他被折磨至此,都恨得咬牙切齿。
来不及过多解释,将士给他解开镣铐时,洪烈嘶哑道:“张无极每隔三日便来逼迫我们供述诬陷大将军的罪行……他今天白天还说如若不招,只要圣旨一到便杀了我们所有人!”
夏芷澜凝视他眸中不屈之火,知此人可用。她郑重说道:“陛下命本王清查并州,你且带路,救出其余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