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的交班会,气氛明显比以往凝重。
安全科长老陈调出监控录像,画面中清晰地显示着货运三场的装卸作业情况——两名老装卸工正在车皮旁作业,车组两端却未见按规定设置的红色防护信号。
“这是昨天下午四点二十分的作业现场。”老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王师傅,李师傅,都是二十多年的老装卸了。这不是技术问题,是思想麻痹!”
被点名的两位老师傅坐在后排,低着头,脸色难看。
货运车间主任刘大勇试图打圆场:“老陈,这事我们车间一定严肃处理。不过这两位老师傅平时表现还是好的,可能就是一时疏忽……”
“一时疏忽?”林卫国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他,“刘主任,调车作业规程第一条是什么?”
刘大勇愣了一下:“是……按规定设置防护信号。”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林卫国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座的都是各车间负责人,我想问问,你们谁敢保证自己的作业现场绝对规范?”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林卫国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这不是个别现象。安全科统计,上个月全站共发现类似违规作业17起。为什么屡禁不止?因为我们都抱着‘应该不会出事’的侥幸心理。”
转身面向众人。
“但安全没有‘应该’。今天会后,请王站牵头,组织各车间开展为期三天的安全大反思。每个人都要写思想认识,班组要开讨论会。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整改措施。”
散会后,林卫国把王振山和刘大勇留了下来。
“货运三场的移动监控,安装进度如何?”林卫国问道。
王振山回答,“设备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下午就能到位。不过林站长,有个情况要汇报——装卸班的老师傅们对安装监控有些抵触情绪。”
刘大勇补充道:“主要是觉得不被信任。几个老装卸工说,他们干了半辈子都没出过事……”
“没出事是运气好,不是本事大。”林卫国语气严肃,“这样,下午我去装卸班参加他们的安全讨论。”
下午两点,货运三场休息室里坐满了装卸工。
看到林卫国进来,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
林卫国在靠门的位置坐下,“大家继续,我就是来听听。”
班组长老黄清了清嗓子,“刚才说到防护信号的问题,林师傅,你是老师傅了,你先说说。”
被点名的正是监控画面中的那位老师傅。他闷头抽了口烟,“有啥好说的?干了二十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把活干了。设个信号来回跑,耽误工夫。”
旁边几个老装卸工纷纷附和。
林卫国静静听着,等他们说完才开口,“林师傅,听说你儿子也在铁路上班?”
林师傅愣了一下,“是,在机务段开火车。”
“那你应该知道,”林卫国语气平和,“你儿子开的火车,可能随时会经过这些作业线路。如果没有防护信号,万一调车作业没及时下道……”
林师傅的脸色变了变,手里的烟抖了一下。
林卫国环视在场的装卸工,“在座的老师傅,很多人的子女、亲戚都在铁路系统。我们今天图省事,明天可能就是亲人在承担风险。”
站起身,林卫国走到墙上的安全警示牌前,“这条‘安全第一’的标语,不是挂在墙上看的。它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
休息室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窗外调车机的轰鸣。
林卫国转身面向大家,“安装监控不是为了监视谁,是为了保护大家。出了问题,监控能还清白。不出问题,它是我们规范作业的见证。”
他看向林师傅,“您是老前辈,带个好头?”
林师傅掐灭烟头,缓缓站起来,“林站长,我明白了。以后作业,我一定按规定来。”
其他装卸工也纷纷表态。
离开装卸班,王振山低声道,“林站长,您这招高明。”
林卫国摇摇头,“不是高明,是将心比心。安全规章不是束缚,是护身符。”
三天后,安全大反思初见成效。
各车间上报的整改措施装了满满一档案盒。
货运车间更是主动提出,在装卸作业区增设声光报警装置,与防护信号联动。
这天下午,林卫国正在审阅整改报告,办公室主任敲门进来,“林站长,局里转来一份文件,关于下月初安全标准化检查的补充通知。”
林卫国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眉头渐渐皱起。
“检查标准提高了?”旁边的王振山注意到他的表情。